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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别前,铁珍对他们说。
“我们可以修缮一下旧神社,把五郎的刀供奉在神社里。”
绀音知道,铁珍是想要为他们减轻一点压力,她也很体谅他的这份好心。就连铁之森自己也说过,不是非要找到日之山神不可,就算中途放弃也没关系。可她不想半途而废,也不想要把这么珍贵的刀放到任何其他地方。
要把刀送到神的身边才行。她告诉自己。
向站在村口送行的大家招招手,他们出发了。
依旧是漫长的步行和漫长的火车。和上次的远行不同,这次的漫长路途还要加上更麻烦的轮船。义勇以为绀音大概会对此发表一些意见的——比如像是“终于能坐船了耶!”这样的欢呼。可惜没有。
不止没有欢呼,她连其他的话都说得少了,一坐上火车就盯着窗外,默默啃着饭团,等到天黑就闭起眼,不知道会做怎样的梦。义勇只知道,她经常睡着睡着就会小小地抽搐一下,偶尔还会抓住他的手臂或者衣服,可能是做了一个非常激昂的梦吧。
等登上了船,她就更加安静了,大多数时候都伏在甲板旁的栏杆上,看着愈发远去的本岛,只偶尔才同他说上几句话,当真沉默的像是一把刀了。
“你不多安慰她一下吗?”没想到这种话居然是宽三郎先说出来的,“就算一直盯着她,也派不上用场吧。”
“……”
就在老爷爷乌鸦说出这话的当下,义勇正站在通往甲板的门边,远远看着发呆的绀音呢。宽三郎的发言莫名让他有种被抓包的窘迫感。他收回目光,侧身走回门内。
“我不擅长安慰别人。”他为自己辩解,“如果她表现得更不对劲的话,我会和她谈一谈的。或者宽三郎,你也可以试着和她说点什么。”
“嘎……我更不懂怎么安慰了。”
原来它也在忧愁着呀。
等到漫长的海上航行抵达尽头,就有更值得忧愁的事情了——正是一直忧愁着的,山神的所在地究竟在何处的问题。
踏上港口坚实的水泥地,绀音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晃悠了一下。
在摇摇晃晃的轮船上待了太久,久违地回到不会动的大地上,居然有点不习惯了,这倒是挺好笑的。
陌生的港口城市,看起来和他们曾经造访过的任何一个地方都不太一样。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绀音说不出来。她试着向义勇投去目光,可惜他看起来好像也是一副迷茫的模样,只好悻悻地收回了心中的疑问,转而摊开双手,努力捕捉从海上吹来的潮湿强风。
“这里,有一股很浓烈的大海的味道。”她握紧拳头,掌心里似乎抓到了咸湿的气味,“就像昆布汤一样。你是不是也这么觉得?”
绀音的这句话也像久违坚实的土地一样,差点让义勇不习惯。他迟钝了一下,才点点头:“是很像。”
而且,肯定是烧得很滚烫的那种昆布汤。坐船飘在海上的时候反倒闻不到这么浓郁的大海气味。
在如此浓郁的昆布汤气味包围下,他们的第一顿午饭果然选择了昆布汤定食,汤里还混杂着肉厚肥美的贻贝肉,绀音更觉得自己这是喝下了一大口海水。
“两位是从外地来的吗?”一口南部方言的居酒屋老板豪爽地问他们,“来玩吗?”
“不是。我们来找日之山神。”
“山神?”
老板那晒得黝黑的脸上露出困惑,真是毫不意外的反应。
先前下船时,绀音试着问了问码头上的船员是否知道日之山神,对方也露出了一模一样的困惑神情,而且也把“日之山神”简化成了“山神”。
不用想,居酒屋的老板肯定会和船员一样,摇摇头说不知道吧。
“我们这一带不信神来着。非要说有什么信仰,肯定只信大海啦!”老板大笑起来,“神明这东西,中部山区那片儿的人估计会经常说起。你们要不去中部看一看吧。”
“哦……这样啊。”
是个线索,不过现在还派不上用场。他们还得去那个名叫松重的小镇看看呢——对了,顺便问问松重该怎么去吧。
“松重好远哩!也在中部,你们得坐摆渡船,沿着岛内的河流过去。”老板指了个方向,“每天就一班,发船时间我忘了,不过我记得是一○二号船,可别坐错啦。”
“就一班呀?好的好的,了解了!”
说不定这唯一的一班船在他们说话间就已经抵达了呢!一想到这种可能性,绀音就没办法悠悠闲闲地享受九州岛的美味了,捧起饭碗赶紧往嘴里塞,还催义勇也快点吃。还好宽三郎早在船上的时候就已经被喂饱了,否则肯定也免不了要被催促。
以前所未有的惊人效率成功扫清食物,千万别忘记向居酒屋的老板道谢,绀音拉着义勇,匆匆跑向附近的渡口,中途与好几个渔夫擦肩而过,幸好没有同他们撞上。
低矮的平屋旁总挂着待修补的渔网与海货,路边的墙上还贴了几张寻人启事,看起来很是崭新,上头的人却都不是同一个。绀音真想停下来好好看看,可惜眼下实在无暇停留了。
就这么匆匆忙忙地跑到渡口,还来不及定睛多看,焊着“一○二”标志的生锈旧船已然向他们驶来了。
超幸运!——在如此紧张的时刻,实在是不便发出欢呼。
不只是欢呼,绀音急到差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对着售票员一时语塞,手倒是很自觉地指着即将停靠的船。售票员很精准地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需求,半句多余的也不说,立刻扯出两张船票和找零送到她手上。然后又是夺路狂奔,直到坐到这艘老旧的小船上,他们才总算能松一口气了。
《日轮刀为什么会断》第94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