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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仍是如此,连着两夜没有休息好,柳书言在抄经时昏昏欲睡,几次滴墨在纸上,晕染出一片,这张便又废了。
不敢多歇息,柳书言终于在日落时完成了今天的任务,他揉着酸痛的掌心回房歇息。奉先殿平日不会有贵人留宿,因此是在殿后挪了一间守殿宫婢的厢房给柳书言住。房里面陈设简单,只一张架子床,一张四方桌并两个木凳子,连个正儿八经的衣柜都没有,只一方五斗柜可以用来存放衣物。
柳书言躺上床,身体很累,却很久都没能入睡。身下的床单被子都是靛蓝的麻布面,是宫里统一的制式。
柳书言睡不惯,他家在江南就是开绸缎庄的,从小盖的就是锦缎被,可以说一出生就裹在了锦绣堆里。后来到了宫中,虽不受人待见,但仍是皇后的吃穿用度,算起来竟是从来没挨过那粗麻布硬棉花。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不容易快要睡着,耳旁又响起蚊子的嗡嗡声。哎,柳书言叹了一口气,干脆坐了起来。
枯坐到卯时打发走来收稿的盏莺,柳书言又继续抄经。到今天第三日他才觉出太后这处罚的折磨人之处。若是单写一日这么多篇尚有余力,接连每日不断这么写下去,手腕掌心抽筋一般地僵疼。
柳书言受不住,搁了笔揉起来。不多时,殿前来了几个眼生的宫女,为首的那名行礼道:“奴婢奉长柔公主之命,给皇后娘娘送礼物来。”
长柔公主是皇帝的妹妹,嫁给了荣国公。柳书言知道她,因为炎朝目前只有这么一位公主。但柳书言进宫这么久了,还从未和她打过照面,怎么如今突然想起要送他见面礼了?
心里虽然奇怪,柳书言面上仍是十分客气,请姑姑将礼物放下便好,改日一定亲自向公主回礼。
那姑姑却向他复又行了礼,称要去皇后目前暂居的寝殿帮忙布置。柳书言纳闷地领着人去了,只见那名姑姑并她身后两个小宫女从紫檀木盒子里拿出了一整套的织锦面床品,三两下便把他那张朴实的木头床给布置得流光溢彩。床单,锦被,帐子,帷幔,连金挂勾和流苏穗子都配了。
最后还拿出一个彩釉嵌金灵鸟纹香炉,细心地填上熏香。这下不说和他寝宫一模一样,七八分总有了。
“这是秋兰香,里头加了陈艾可以驱蚊防虫。”
她正说着,另两名宫女点燃了手里的熏条,想必也是由一些驱虫的植物艾草,蒿草,薄荷,茴香之类组成的,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里熏着躲在暗处的虫子。
柳书言不禁感叹,这位长柔公主太可心了!简直堪称雪中送炭的典范,等日后出去了,他一定要当面好好感谢她一番。
睿王府,韩君夜正把玩着一柄从西域得来的红宝石短匕首,手下来报,长柔公主回话说睿王所托之事已经办妥。
韩君夜点点头,收了刀,吩咐道:“再送一株血珊瑚去荣国公府上。”
第7章
那夜过后,其实韩君夜并不后悔。他对柳书言有欲望,想要他是迟早的事。只是本来打算徐徐图之,待到两情相悦,自己也手握无上权柄之时再名正言顺地将人收入房中。如今被太后这么一搅和,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但料想柳书言心中定然又重新将他视为了洪水猛兽。
生辰那天这人娇羞闭上双眼的样子犹在眼前,韩君夜终究坐不住,还是进了宫。
奉先殿里,柳书言因为前一夜睡了个好觉,精神好多了,脸色也不再苍白。他静心抄写经书,余光瞥见一双暗纹皂靴踏进殿堂。
睿王韩君夜身着一身绛紫色团花云水纹蟒袍,束着一条镶金嵌玉的腰带,姿态挺拔神情悠然地走进来,举手投足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高贵,堪称一句丰神俊朗世间无两。
可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待到人走近,柳书言忙掩下眼间神色,没好气地说:“你来做什么!”
话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这里是奉先殿,供奉的是皇室先祖牌位,也就是韩君夜的父亲,爷爷,太爷爷等一应祖宗。人家亲王来祭祖是理所当然无可厚非,自己这么一问,倒像以为别人是来瞧自己的,简直自作多情。
他这厢正羞恼,谁知韩君夜却说:“来看看你。”
柳书言抬头,嘴唇开合,却是接不上话了。
韩君夜自顾自地执起他桌案上誊抄好的书页,随口说道:“整日让你抄经礼佛,真不知道做的是皇后还是和尚。”
柳书言一把抢回纸张,“王爷既已看过了就请回吧。”
韩君夜打量着他脸上的表情,知道柳书言还生气着,讨饶地讲:“我来还不过一刻钟,这就要赶人了?嫂嫂好生无情。”
《豌豆荚的po》第41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