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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恒收回铁枪,打量了两眼长枪的枪头,怪道:“咦?你怎么不躲,也不还手,难道这么瞧不起我?竟然都不愿意与我正儿八经战一场!”

显然,朱恒并不知道此时此刻的程克青已经不是当年叱诧风云的女侠,取而代之的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个医者。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朱恒到底是出自名门,威力不减。程克青肩头稍稍用力,估摸着应该伤到了骨头,她不敢泄气,破口大骂道:“我还你祖宗,你个挨千刀的朱老贼,在这里人不人鬼不鬼的丢人现眼,方才我是一心可怜你,让了你一招,算是扯平了,你再敢放肆,别怪我不客气,一掌打得你零落成泥碾作尘!”

当年在蛮山派,朱恒是亲眼见过程克青的威力,他半信半疑死盯着程克青,手臂上的麻劲尚未褪去,他思忖了一阵,反正此刻程克青落单一人,他决定“好事多磨”,快刀慢割,慢慢来。

他身形一闪,将大门死死栓上,长枪指着程克青走进里屋去。

程克青佯装镇定,背着手环顾四周,漫不经心道:“怎得逃离了师门,躲到这种地方来?”

长枪跟着程克青的身形移动,朱恒道:“我下了山,直奔兹州,到处询问你的下落,你让我好找啊,十几年来竟然是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如今得来全不费工夫,你可躲到昙州来了。”

肩头的痛楚尚且能忍,里屋破败不堪灰尘仆仆,程克青嗓子发紧,她抬手驱散鼻尖的异味,择了一处干净的地方靠着,不动声色道:“这地方不是住着从鄠州来的人家么,你怎么鸠占鹊巢了?”

“你怎么知道是鄠州来逃难的?”朱恒转念一想,点头道:“也是,那帮傻子一路北上,到处招摇撞骗,听说最近得了一单大生意,天天去哭丧呢,怎么?骗了你多少银两?”

程克青眉头一挑,笑盈盈道:“不多不多,也就七八两银子,本想来一锅端了,没曾想找过来只剩你一个。”

朱恒十分不屑,“休要辱我,我才不干那种勾当,你这种叛国贼子,被骗了也是活该!”

一句叛国贼子,真是,久违了。

若不是恰逢故人,这么多年来,带着云娘子的面具过久了,程克青只当是过往云烟一幕幕,皆跟着程克青这个名字葬身于潜江台之下了。

可一这句叛国贼子,硬生生将程克青从躲避了十几年的帷幕之中唤醒,提醒起自己姓甚名谁。

她讥讽道:“当年若不是瞧着常掌门的面子,我真应该在蛮山将你一掌拍死,否则你个手下败将,还有什么机会能偷生至此?朱恒,别的不说,今日见了我,你真该唤我一声爷娘老子再生父母,感谢我给你留了一条狗命。”

程克青语气又酸又硬,字字诛心,专挑了朱恒最在意之处激怒他。方才虽侥幸刺中他的天池穴,朱恒情绪激动却不得散发,必定要呕血。

她的眼睛已经瞄上了一旁的一尊白瓷观音像,若是拿起来砸中人的后脑,声响应该颇为清脆。

果不其然,朱恒发了怒气只觉得心脉受阻而不畅,登时喷薄出一口热血来。

也许是朱恒受了程克青的羞辱,他硬生生耐着一口气,拎起长枪一架,回马枪猛扎,用力之快马上要戳破程克青的脑门。

电光火石之间,一人影挡在程克青身前,徒手生接了铁枪,阴沉的天光里闪出一柄青峰宝剑,划破长空,直取朱恒的项上人头。

只听“噗”的一声闷响,锋利的剑刃如切豆腐般斩断了朱恒的头颅。

霎那时,空气彷佛凝结,程克青闻到一股腥热的气息,继而脸上一热,她愣愣地抬起手指一抚,借着光一看,指尖殷红一片。

朱恒头颈断裂之处,鲜血如喷泉般喷涌而出,溅向四方。程克青目光所及之处,一片血雾生生将自己包裹了起来。

目光沿着剑锋上移,执剑之人正一脸肃穆,手臂上被长枪划破皮肤,渗出血来。

程克青鼻头一酸,“师姐!”

程逐霜拾起朱恒褴褛的衣衫,仔仔细细擦拭完宝剑,搀起程克青柔声道:“吓坏了吧?”

“怎么跑到这地方来了?若是我回来迟了一分,你该如何?”程逐霜将宝剑入鞘,看着程克青奇怪道:“你的剑呢?如今师父不在了,你也不好好练剑了?”

程克青张了张口,压下心头的苦涩,笑道:“医馆里忙的很,平日抽不出空来。”

“罢了,如今师父去了,山庄也没了,只要你活得开心,怎样都成。”程逐霜叹了口,“我知道你对我心存怀疑,上次讲话不方便,我不敢全盘托出。”

她眼神暗淡似乎颇为伤神,声色喑哑,“家中造难破落之后,逃难路上我跟着鄠州这队人讨口吃食,起初他们都瞒着我,后来见我功夫不错,愿意将我视为自己人,我这才得知个中究竟,他们一路上到处治病,见着名声收益不错的医馆,便假装被治死了人,全家上阵,堵在人家门口讹人要钱。说是一家人,其实都是沿途收留的破落户,什么人都有,大家都是为了讨口饭才汇在一处,克青,你不会瞧不起我吧。”

腐朽的木梁顶在两人的头上,那陈旧的木头,遭了潮气,偶尔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两人立在昏沉的光里,褪去一身的朝气跟着发旧。

不知为何,程克青有种错觉,当年的少年侠气,随着世事浮浮沉沉,宛若这一间破败的宅院,行将就木般,经过岁月的洗涤,再也无法回到意气风发的曾经了。

一别数年,自己居然对师姐心存疑虑,不肯坦诚相待。程克青很是不齿自己那份的不怀好意的猜测。

《亡妻追悼词》第92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