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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不知道多久,他看见许绥之身上染上了血迹,有些慌乱地去擦,才发现是他自己的,但他仍然问:“师兄,你疼不疼?”
许绥之没有回他,但他知道是很疼的。自毁祭天,该有多疼啊,明明他的师兄是最怕疼的。应闲生第一次这样憎恨这世界,这众生,凭什么?你们算什么,凭什么要用他的师兄来换?
他心里是这样扭曲疯狂的恨意和愤怒,行动上却只是耐心地擦净许绥之身上沾染的,他的血和泪。
等全部都擦干净了,他小心地将许绥之抱起来,一步一步地走下山去。
他的面目很平静,除了浑身的伤痕,过分通红的眼和苍白的唇,没人能看出抱着死去的许绥之的应闲生和抱着走累了的许绥之的应闲生有什么区别。
他想,他要让许绥之活过来。
师兄,你别想抛下我一个人。
……
云借月一剑挑碎了他设的结界,踹开了紧紧闭上的房门。应闲生并不意外,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他的禁锢囚牢本来就坚持不了多久,只是这云借月着实难缠,不管他将师兄带去哪里,都跟个拍不死的苍蝇一样穷追不舍。
他现在却没功夫跟他扭打纠缠,他跪在玄冰床前,心脏处的豁口汩汩冒出鲜血,尽数滴落在地板诡谲的阵法上,阵法发出的红光越来越盛,躺在玄冰床上的许绥之也被红光覆盖。
这回红光闪耀得格外久,应闲生眼里几乎生出希冀,他紧紧盯着床上的人,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房间里一站一跪的两个人都没有动。
但最终,红光散去,室内恢复黑暗,连带着不见天日的还有应闲生的眼睛。
这情形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了,他不知道是失望多一些,还是麻木多一些,他只是抓着许绥之的手,像尊雕塑一样跪坐着。
师兄,你真狠心,自潇洒去了,留我苟活。
我要剜心救你,你还不肯睁眼,求求你了,睁开眼看看我吧。
云借月在他身后冷冷地道:“你救不了他。”应闲生没有反应,直到云借月走上前来,将将要碰上许绥之的时候,一道裹挟着烈焰的剑气冲他迎面劈来。
“你想带走他,除非我死。”
云借月一个闪身躲开了,他指尖一缕黑气缭绕的火焰瞬间熄灭,他看着应闲生,“你堕魔了。”应闲生瞳孔血红,只是狠戾地朝他攻击,每一剑都带着惊人的怨恨和毁灭气息。
可是应闲生此刻太过虚弱了。等云借月一剑插进他还开着口的心脏处,应闲生的眼睛瞪大两分,缓缓跪倒在地,攥紧了剑刃,还没等他用力,剑刃就先一步狠狠拔出,他胸口处像喷泉一般的血瞬间染红了半个房间。
“那你就去死。”
应闲生还在地上蠕动挣扎着往玄冰床爬去,云借月不再看他一眼,走向冰床将许绥之轻轻地抱起来,瞬息之间就消失不见。
……
冰室内。
灿烂的冰蓝色细线像蚕蛹一般包裹着床上的人,磅礴浑厚的□□在蚕蛹上剧烈绽放,一旁跪坐的人却正好相反,他的生命力以难以想象的速度飞快流逝,但他像没感受到似的,掐决的手势翻飞不停。
过了很久,冰蓝色的光芒猛然间消散了,跪坐的人身影摇晃,喉间一甜,吐出一口血。但他并不理会,只是着急地过去床边,消失的蚕蛹处静静躺着的一个人,他安安静静地闭着眼,好似睡着了一般。
他仍然睡着,没有睁眼。
事实上,没有了补天石的这具身体不过一副空壳而已,连半片魂魄也不曾留下,就算再怎么填充生机,也都是无济于事。他们都清楚,但他们都不肯放弃。
云借月顿了顿,很慢很慢地撑起身坐到床边,像做过无数次一样熟练地将人抱起,搂在怀里。他抚摸着许绥之柔软的面颊,将唇瓣贴上了他的额头,“小绥,你不要师尊了么?”
他手里死死攥着的半块玉片嵌入了他的手,血液争先恐后地涌出来,又从指缝滴下。这种事情日复一日地发生,缕缕红线深深渗入玉片,怎么都去不掉了。
云借月的发梢处开始爬上了丝丝白色,像悄声无息覆盖上了一层落雪,但他宛如无知无觉般,仍旧闭着眼,抵着怀里人的额头,一滴泪落在了许绥之的脸颊上,又沿着柔滑的皮肤淌下去,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以命换命失败反噬,折损寿元八百年。绛霄仙尊一夜白头。
……
“又打起来了啊?”有个修士看着远处一座巨大的山峰轰然倒塌,瞠目结舌地对着旁边的人说,正说着,凌厉的剑光隔着千百里传过来,他被吓得一激灵。
“可不是!三年了,隔三差五的,年年如此!不知道还要打到什么时候!”
旁边有不知内情的小修士,懵懵地问:“师尊,是谁在打啊,他们为什么要打?”话音未落,吃了他师尊一个爆栗,“叫你练的剑诀练好了吗!整天就知道玩,乱打听什么!回去练剑!”
小修士撇撇嘴,嘟囔道:“哼,绛霄仙尊那个大弟子还不是只知道玩!我有一天会比这两个打架的人还要厉害,师尊你就等着吧!”他做了个鬼脸,灵活躲开了他师尊踹过来的脚,一溜烟跑远了。
“这小兔崽子!”
还站着的几个修士却静默良久,没再说话,脸上尚算轻松的神情也消失了。
自从三年前补天后,那对师徒就像疯了一样,丧心病狂地要置对方于死地。他们打起来没有预兆,更没有顾忌,整个修真界都因为他们疯魔的搏杀抖三抖。没有人能阻止他们,每个修士每天睁眼第一件事就是对天祈祷别撞见那两个疯子,不然被波及了,只能自认倒霉去排队转世投胎了。
《论直男做背景板的可行性 ...》第77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