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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林隽的口音,贾敏眉头一皱,暗暗奇异。
黛玉却道:“弟弟会说话,不拘是什么口音,总是好事。”
王锐家的也笑道:“正是呢,我听哥儿口齿伶俐更胜从前,身子也已经大好了,太太先前担忧哥儿不说话,如今开口了太太可放下心了!”
林隽留心看去,旁边的丫鬟们都抿嘴微笑,满脸喜色,倒有两三个妇人打扮又不同于仆妇的女子眼中精光一闪,低垂下去的脸上神色不太好。
看罢,林隽心念一转,已然明了,这几个想必是林如海的姬妾了,虽然林如海和贾敏相濡以沫,相敬如宾,但也不是洁身自爱,仍旧是个有姬妾姨娘的封建男人。
再看贾敏,也是恍然回神,由疑虑转为喜悦,笑道:“是我想差了。隽哥儿这个月一言不的,叫我和你爹爹好生焦虑,如今你开口说话,我只有欢喜的。只是倒也奇了,不会说咱们家的方言,倒会官话。”
黛玉道:“想是平常爹爹和妈妈带弟弟见客,说的都是官话,因而弟弟记得。”
林隽听了,太好了,原来是有本而来。
贾敏失笑道:“你这个小鬼灵精儿,倒比我的脑子转得还快些。”
说话时,贾敏和黛玉都说起了官话,林隽心里颇为感动,只是他到底已经二十五岁了,也装不来嫩,也不会撒娇,只装作小孩儿好奇,道:“妈妈刚才为什么不高兴呢?”
黛玉听了,奇道:“妈妈什么时候不高兴了?我都不知道。”
贾敏暗惊于林隽的敏锐,摩挲着二人的背后,叹道:“我听说你们大舅舅家的大表哥娶妻,心里觉得不大好,作为荣国府嫡长孙媳,将来琏儿袭爵,媳妇如何能不识字不明理?偏又是你们二舅妈的内侄女,即便进了门,怕也会远大房而亲二房,不利于长房。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不过是个出嫁的姑奶奶,没有说话的余地,只好暗暗叹息罢了。”
荣国府长幼不分,贾敏虽因父母偏心,和贾政略亲厚于贾赦,但是论及礼数,却看不过贾政居正房而贾赦偏居东院,更甚者,如今的管家人是二房之妻王氏,而非长房长媳。
纵然大嫂邢夫人娘家门第寒薄,为人吝啬,也没有一儿半女,但她并不是管不了家,她在娘家管得下面弟妹服服帖帖,初进门时也是一把管家好手,诸事料理得井井有条。奈何贾母偏心,没多久就让贾政之妻王夫人管家理事,邢夫人不得不退避三舍,竟成了尴尬人。
明年王熙凤进门,以王家的门第权势,又与王夫人亲厚,如何能做好媳妇本分,服侍公婆,怕她以后定会事事听从王夫人指挥,而非邢夫人,同时也会看不起邢夫人。
因此贾敏深为忧心,如此下去,不堪设想!
贾母的心思她明白,不过是制衡之策,兼之偏心二房罢了,只可惜她是出嫁的姑娘,并没有权利,也不该去管娘家的事。
见姐弟两个满面不解,王锐家的道:“哥儿和姐儿不知,这位凤哥儿虽是当男儿教养,也取了学名,却并不认字,因此太太才担忧琏二奶奶将来看不懂账册。”
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是大家小姐将来要管家理事看账册,因此都略识得几个字。
“大表哥是谁?我和弟弟有几个表哥?”黛玉听不懂便开口询问,但不代表林隽听不懂。不得不说贾敏说得不错,王熙凤不识字不明理,虽然为人爽利,管家才干敏捷,乃是脂粉队里的英豪,待姐妹也十分尽心,但是却作尽恶事,包揽诉讼,重利盘剥,为贾琏招来极大的祸患,但是他可不能直言询问贾敏贾琏娶王熙凤为何不好。
贾敏莞尔道:“说起来,你们有三个表哥呢。大舅舅家的大表哥名唤贾琏,今年十八岁。二舅舅家的大表哥名唤贾珠,十四岁中了秀才,已经娶妻生子了。二舅舅家的二表哥先天衔着宝玉诞生,因此小名叫宝玉,只比玉儿大一岁,只是自小顽劣,抓周时抓了脂粉钗环来顽,喜在内帏厮混,因你们外祖母溺爱,无人敢管。隽哥儿你可不许学你宝二哥哥。你大舅舅家还有个琮哥儿,二舅舅家还有个环哥儿,都是庶出,年纪比你们都小。”
林隽听完,心底越对贾敏多了三分敬意,虽说在贾母心里,贾琏比不上贾珠宝玉,但是论及身份说法,确是该先介绍贾琏,方能轮到贾珠宝玉,再轮到贾琮贾环。
黛玉不似林隽只在心中揣测,便开口问道:“衔玉而诞?竟有这样的奇事?”
林隽也道:“如此一来,岂不让人忌讳?”
贾敏不由得对儿女刮目相看,亦深觉罕异,有此见识岂非智近乎妖?“我儿能想到此处,足见不凡。只是可惜,偏生你外祖母怕你宝二哥哥养不大,吩咐人写了小名散到民间让许多穷苦人叫,以弹压其贵,早已满城风雨了,再来忌讳也无计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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