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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至扬州,足有两千余里,然皇帝自京城往北疆,三百余里行得一日半,这两千余里,却也不过行得三日两夜。其中固然因少了步兵拖累、多了沿途提供的上等好马,却也更有赖于皇帝快马加鞭、几近不眠不休。
王子胜是看着皇帝启程的。
开始时并不以为意。
他原也想不到,皇帝竟是赶得那般急。
第一个夜时,王子胜已不曾修炼,只慵懒靠在引枕上,看着那人一夜换了六匹马,自己却只停下来吃了两张饼、喝了一碗水。
第二个夜时,王子胜已坐不住,肩背且虚靠在床头,只不时就要起身下地走两步,唯有手中杯盏,坐也拿着,站也拿着,或行或止,衣袂无风自动,杯中水却始终如镜。
水镜。
水静心不静。
风未动,落红已满径。
扬州一夜无风雨,仁哥儿来给他爹爹请安时,却很惊异地发现,院子里头一树原该在旬余后娇俏枝头的琼花,竟已萎顿一地,树下一人素衣黑发,一手垂着,一手执盏,神色莫名,却是他爹。
仁哥儿脸上原带着笑,见状不由收敛许多,规规矩矩走了过去,端端正正行了一礼:“请爹爹安!”
王子胜淡淡嗯了一声,眼光终于从手中杯盏移开,却只在仁哥儿身上扫过一眼,又复凝视回杯中水镜。
他原就爱盯着水杯看,自从前天一早儿,更是能一盯一整天,到今晨已经两日夜整,仁哥儿都在猜想他爹是不是用这样的方式和神明沟通求神水的,故越发乖觉,不只自己只当没看到,就是底下人偶尔嘀咕,也悉数被他镇压下去。
只是见他爹肩膀上沾着好些花瓣儿,却不免有些奇怪,规规矩矩站了一会,估摸着他爹虽神色看不出来什么,心情却也算不上不好,便大着胆子上去拉着他爹自然垂落在身侧的手。一摸心里就是一跳,那手心都冷得很,衣袖上更是给露水沾得半湿,显然是在这树下站了好一会儿了。
仁哥儿不由刮了这院里服侍的下人一眼,见打嬷嬷大丫头到婆子小丫鬟,一个个要么瑟缩垂头要么面露苦笑,也想起他爹虽不怎么管这些下人,但真决定了什么,能劝阻他的还真没有,便又将怒转叹:“爹爹,虽是春天,晨起也冷得很,你这么不爱惜自己,娘亲伯父可该担心啦!”想想又补充一句:“小七哥哥都说穆伯伯吃不好睡不香,只怕也是担心你呢!”
王子胜这次将眼睛移开很久,盯着仁哥儿看了好一会,看得小家伙都有些莫名的心虚了,才缓缓笑了一笑:“精乖嘴滑。”
好在乖滑得不惹人厌。
但偶尔这么吓一吓,看小家伙越发将眼睛瞪圆装无辜装可怜的样子,也是有趣得很。
王子胜给仁哥儿这么一闹,又在心里,将方才欲说与仁哥儿“区区晨露,能奈我何”改成了“不过两夜不睡,能奈伊何”说与自己听,果然心事略松了些,又伸手在仁哥儿脸上捏了两把,见仁哥儿眼底明晃晃溢出委屈来,偏还很是合作地鼓了鼓腮帮子,以便他捏得更实在,又撑不住笑了。
笑完拉着仁哥儿回屋里头,由着他打点姜汤干衣洗澡水,只拒绝了仁哥儿帮他擦背的请求。
《红楼胜者为王》第106章(第1/2页)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