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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很快七月院试便也转瞬即过。
托了诸天眷顾的福,原来金陵文风盛行,便是幼童童子试也没爱考点诗词,偏今年从县试府试到院试,一首小诗也没要人作,倒让在诗词上头毫无灵气的仁哥儿也顺顺利利成了个小秀才,名次在幼童那一群里头还挺靠前的,皇帝得了信儿,一遍不屑:“若是考诗词,他不垫底都不错了!”一遍又暗自得意,总觉得也不愧是自家“继子”,果然天赋总还是有点儿的~
又几日,王子胜携仁哥儿一道出席了薛家外甥的百日宴,后便一路乘船回京,途中皇帝反不觉得有甚不同,不想待得那人回京,却还不如不在京时来得殷勤。
无法,任王子胜再如何万事不理,这孝期既过,也不能真的依然住在家庙里头清修,他自己倒愿意,张氏有子万事足、自己精力也有限,也懒得管他,王子腾却不肯呢!他和妻子努力多年,膝下三个孩儿,却都是女儿,眼看着只怕就要指望仁哥儿了,如何肯让王子胜这个当爹做弟弟的在山里头躲清闲?
况且金陵那边的事儿王子腾虽盯得不如皇帝紧,也不像穆小七那样几乎天天有仁哥儿自动送上的情况汇报,但王子胜回乡之后勉强与族老乡绅的那寥寥几次应酬,于祭田族学上的统筹处置,与薛家关系意外的修好——这是王子腾最惊讶的一点,连他都没留意到那位二妹妹居然是那般“不得了”的人物,谋了大妹妹的姻缘还要害人薛家的子嗣,这位万事不理的弟弟倒是看得明白。
王子腾花了数月顺藤摸瓜后,才敢肯定王子胜随口一说的话居然一分不错,此后如何琢磨着与荣国府,又如何安抚妻子史氏小心与那家的二太太继续往来且不必说,只说他对于这个弟弟的细心敏锐那真是如获至宝啊!
尤其是在他查过一圈,连瓜藤上头哪一个与王子胜有关都摸不出来之后,真心觉得这个弟弟,简直天生就是为了振兴王家而来的!
王子腾原先一心自己扛起家族,哪里有不累的?他可只比王子胜大半岁!不过是原先看着这个弟弟实在对人事庶务不上心,老祖母又素来宠着溺着,刀枪棍剑不舍得他拿,连考场都不舍得让他下,如此十来年,王子腾自己孝期过后谋划仕途,都不敢也给弟弟谋一个,可不为着将王家握在手里,实在是怕将这唯一的弟弟也折进去罢了。
却不想这仿佛什么都不看在眼里的弟弟,竟是这般深藏不露的人!
王子腾回想起过往于祖母膝下的日子,不知为何,对于弟弟的深藏不露实不敢深究,更不敢再细想自己幼年多随祖父习武学略不熟悉弟弟的细致也罢了、为何几乎日日要弟弟陪上半天以上的祖母也没看出他的不凡、反只将他当娇弱纨绔养着,只兴匆匆为他弟弟谋划前程:
“你现在身上好歹有个骑都尉的爵位,虽看着不算高,好歹也有四品爵,不出大错的话,往下还能袭三代,如此若以侍卫晋身,也未尝不可,只是侍卫出身一开始总免不了戍卫轮值,你偏受不得暑气,夏日恐难熬了些……又本朝规矩,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
若是半年前,王子胜愿意出去不管几等弄个侍卫衔,再慢慢儿谋划一二,或者在兵部那儿熬个主事,或者寻个外放的时机,王子腾就要睡着都笑醒了!但这人总是贪心的,便是谨慎如王子腾也不例外,尤其他因着近来一想到往事,总不似以往那般一味觉得弟弟实在是得祖母宠爱、反不知为何有些隐隐不敢深究的愧疚,便更恨不得将天下最好的都捧到弟弟面前儿。
什么是最好?与传统大庆人的王子腾来说,身为男儿,自然是封侯拜相!
封侯需军功,大庆立朝不久,虽国势日强,却还算不上四海宾服,北方虽然初定,东南西南倒都还有机会,王子腾却是不舍得弟弟拿命去挣前程的,只好琢磨着给自己谋划。
但拜相,王子腾却惊觉弟弟天赋不小!
看着万事不理,其实心细如发又能藏能忍,处置起事务来,不会事无巨细一手抓,偏大方向拿得极好,眼光又看得长远,天生一个官场里头能扎出头的本事!
王子腾原待为自己在江浙那边谋个外放武职,想为家族挣一份军功,便是日后真个无福有个子嗣继承,能给了仁哥儿都是肯的。现下却将心思移开大半出来,手里的人脉资源也不往江浙那边使了,一心至于士林交好,有心为弟弟铺路。
一边儿,从江南的林海到京中各位故旧,处处打点忙碌;一边儿,王子腾屡败屡战地与他弟弟磨嘴皮子,可惜王子胜原身怎么想的不知道,现在这个瓢子却一心只想修行求真、天地同寿,不说他其实没王子腾以为的出阁拜相的本事,便是有,又如何愿意为了凡尘数十年的繁华耽误修行?
因此王子腾的嘴皮儿再如何磨,也磨不开王子胜丝毫松动,最后更是给这个忽然灵光一闪的弟弟一句“那些事儿不是我查的,是阿穆与我说的”给震得头晕眼花,险些儿一头栽倒!
王子腾是看到皇帝一直没死心地想沾染他家宝贝弟弟,这也是他一心想劝弟弟正经科考出仕的一个重要原因——凭他再荒唐,皇帝也不能勉强一个正经考出来的进士做娈宠!
却不想,不只皇帝不死心,就是他弟弟,居然也在不知何时也动心了!
记得以前提起皇帝还总是“穆小七他爹”,到底什么时候就成了“阿穆”啦?
王子腾最近也开始给大女儿相看了,原就有些说不出口的父亲心思,却不想掌上明珠还没给人捧走,含在嘴里藏在怀里二十几年的心肝宝贝,却先给叼走了!
一时间,王子腾都分不清是让弟弟出阁拜相的希望破灭对他的打击大,还是提心吊胆三年多,弟弟还是教那个他反抗不得的男人叼走了的打击更大些。
一时间,都被打击得忘了去想皇帝为何对他家的事儿那般了解了。
次后想起来,却不免一身汗。
不想还有更冒汗的。
王子胜虽是为了摆脱他哥总念不腻的絮叨,可也不是随便谁都能拉出来顶缸的,之所以说是皇帝,还真不是因为知道他哥对这位最是忌惮,实在是皇帝于他最是不同,凡人都知道夫妻一体哩,何况是携手长生的双修伴侣?
因此他要应付兄长,又不愿细说自己以法术窥视众人命轨的事儿,第一反应,自然是拉皇帝出来顶数儿。
皇帝察觉出王子腾越发恭敬,心里也明白为何,却也不以为忤,不过因着心疼王子胜不只有个偏心祖母,还有个极品庶妹,不只没想着要拿替他顶缸一事换一回上位,反而主动承欢,王子胜自然笑纳了。
如此又过了些时日,转眼就是八月初九。
灯节还没有正式开始,京城却已经很是热闹。
王家却又更有另一番热闹。
王子胜将他家阿穆带家里来了,当着张氏仁哥儿王子腾史氏并鸾姐儿姐妹三个,大大方方直截了当的就是一句:“这是阿穆,我携手长生的人。”
《红楼胜者为王》第117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