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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叔叔,小若是从南边来的,她的本事自然也是南派,你没有见过也实属正常,是不是啊,小若。”岳云朗声道。
“是,在牛将军面前说自己的武功底子,好似班门弄斧,我自小身子骨弱,家父寻得武师到家中教习,本来不过是为了强身健体,后来我见射箭练习有趣才多花了些许的心思,今日被牛将军所言,不免惭愧。”若殿的话半真半假,听起来倒是十分可靠。
“委实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牛皋一想下,又听得岳云对她袒护,更增添可信,“下次还要请这位小殿兄弟直面切磋。”
三人随牛皋身后,从熟路上山,黑暗中沉寂无声,再回头,番营的火光也渐渐暗下去。
来到大帐前,牛皋落马:“请禀告岳大将军,牛皋在外后令。”
传令人一去一回:“岳大将军令牛将军进去。”
“三人与我一同进帐,今日双喜临门,也让大将军乐得一乐。”牛皋抬手命令三人一同进帐。
若殿在疾风耳背后说两句话,段恪笑道:“还和它说悄悄话?”
“嗯,让它乖乖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这里不比以前的地方,到处都有危险。”
牛皋大步跨入帐中,跪下秉到:“大将军,牛皋回营复命。”
若殿站在原处,再见不得其他人,再听不得其他声音,岳将军头戴亮银盔,身穿亮银甲,眉分八彩,目如朗星,颌下微须与岳云的长相倒有八分相似,正是这个人,害得她无家可归,害得她家破人亡,害得她颠沛流离孤苦无依,双手隐在衣袖之中,越握越紧,恨不得就此冲上前去,为爹爹和若明报仇。
“小若,你怎么了。”段恪立在她身后问道,贴近些,觉得她整个人像打摆子似的簌簌发抖,身体摇摆的幅度愈来愈大,好像随时都会晕倒过去,“可是一路行来过于辛苦,到得终点撑不住了?”
若殿盯着岳飞的口一张一合:“牛将军复的什么命,方才着急众将商议大事,你不在营中去了何处?”
“小若,你到底怎么了。”段恪顾不得别的,一把将她拖得后退几步,迎面一照,看见若殿双目亮得惊人,里面好像有团火在烧,烧得炙热,几乎可以将人的意志力都一并烧毁,但突然惧怕起来,方才在金兵营中,都没有出现过的恐惧,努力克制自己的声音,又怕别人太过注意他们两个,“小若,你是不是身体不适。”
若殿定定地看着他,好像从来不曾认识他,又好像透过他在看另一处未明的地域,手指放松开来,身体里面的那片阴暗暂时退缩回去,若殿深深吸一口气,强笑到:“段大哥,你眼神真好,我,快撑不住了。”
这话的确是千真万确,紧绷的一条神经放松下来后,觉得全身都在痛,都在痛。
牛皋正在那里回岳飞的话:“大将军,我在番兵营中得遇侄儿岳云还有我的义子段恪,伤了金兀术冲杀回来,故没有听得大将军集合之令,望大将军惩处。”
岳飞上前扶他起来:“将军请起。”
牛皋连忙闪过一边,令父子二人相见。
岳飞一手搭在岳云肩头,叹道:“多日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
“爹爹。”岳云平日里伶牙俐齿,今日见得父亲,反而说不出来,觉得父亲还与自己印象中一般英武,不过眉梢眼角多了几丝痕迹,眼圈红红,鼻子发酸,强忍住才险险没有掉下眼泪来,小段和小若正站在自己正后,被他们瞧见,以后还不落下把柄来。
“云儿不在家中习武读书,怎么跑到牛头山来,老夫人怎么突然应允了,年前她回书信时还说你年龄尚小,不予放你出来。”岳云带他在帐中行走一圈,与众位叔父见面行礼,自当引荐。
岳云将金兀术派薛礼花豹前来擒他,若殿半路得知报信,三人杀敌后,商量着一同上山为国效力的经过一一禀明,岳飞边听边点头:“恪儿果然不错,你那位新结识的小兄弟带上前,让我相识。”
43入营
若殷一步上前,从阴影中走出,火烛光线或明或暗的打在她的脸上,嘴角微微勾起一点,若隐若现弧度下的笑容没有丝毫温度,抱拳行礼,刻意压低嗓子道:“岳大将军在上,小侄殷若久仰大将军威名,愿意效身军营,为国出力,请大将军应允。”
岳飞目光如炬,直视他片刻,点点头:“好男儿应当冲杀战场,保家卫国,你有这份心意自然是好的,不过……”
牛皋嚷嚷着扯开话题道:“不过什么,我刚才在番营中见得这孩子的身手,虽然不如云儿神力过人,不过也是经由高人点播过,出手颇有大将之风,今日一役,死在他利箭下的金兵少说也有十来人,大将军常说骑兵队中总缺少些什么,我看缺的就是这样的神射手,如果这孩子愿意留在军营中,将射箭神技相授,那岂非能弥补我军之不足。”
“爹爹。”岳云想插嘴,被段恪在后面轻轻一扯,“小若是我的好兄弟,请爹爹留他下来。”
岳云微微颌首:“牛兄弟说的话正中我下怀,不知道这位殷若小兄弟可愿意担此重任。”
“小侄正求之不得。”
“好,好。”牛皋笑着去抱段恪与岳云的肩膀,“如此一来,大将军身边如虎添翼,何愁这牛头山不能解困,只怕到时候,金兀术这金狗要哭着求饶。”
岳飞只是一笑:“云儿,你们连日奔波,路上辛苦,先回后营歇息,明日自当还有任务要你们去做,”回头来又道,“传授射箭技巧的事,待你熟识营中事务后,再从长计议。”
“谢大将军成全。”若殷与他不过两步之遥,细细揣测,如果此时拔出匕首,直刺过去,能有几分胜算,自己拳脚近距离搏击的功夫不过一般,尚不如岳云,一旦失手,恐怕以后又再无报仇机会,一来一去迟疑间,已经下意识随着岳云他们叩头,出了大帐。
岳云经过这么来回的劳累,反而益发神气:“小若,爹爹已经同意你留下。”
如果不走他这条捷径,应该一样能够参军入伍,一样能够来得牛头山,但是想要这么接近大将军身边,恐怕不易,若殷呵若殷,千万不能操之过急,十分的稳妥才能万无一失,若殷只低着头,并未接他的话,到了那一天,不知道岳云又会如何。
“刚才营中,我见小若脸色不好,我们不如早早回后营,小岳,你不听得岳大将军言说,明日一早便要派我们出发,此时到天明不过两三个时辰,时间只够躺下眠一眠。”段恪站在若殷身边,想看清她的神色,无奈她的头一直垂在那里,不晓得在想些什么,“小若,此时你可好些。”
若殷猛地抬头,笑颜如花,看得段恪与岳云俱呼吸一顿:“段大哥,军营不比其他地方,以后还请你和岳云多加照顾。”
“小若,有我在,谁也不敢欺侮你的。”岳云傻傻地回道,“怎么你叫他段大哥,却直呼我的姓名。”
《戴叔伦兰溪棹歌》第34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