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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别人看向她的眼神是好奇、是嘲笑、是同情,最终都会落到谌过的身上,反正她一个瞎子眼不见心不烦。
“哎,姑娘,你们过来坐。”
声音来自一侧拥挤的人群中,听着像是一个中年大姐,关佳颜循声望去,谌过礼貌地跟人推让:“不用了大姐,这离发车也没多大功夫了。”
胳膊突然被一只手抓住拽过去,关佳颜还来不及发作就被人直接摁到座椅上,那大姐大大咧咧地又拉住谌过:“你也坐,跟你妹子坐一起。出门在外怎么方便怎么来,有人让你就坐着。”
谌过一边连声道谢一边捏捏关佳颜的手,关也局促地跟人点点头:“谢谢大姐。”
两个人坐下还不到五分钟,有个列车员从人群里挤过来,老远就冲着她们打招呼:“姑娘,你来!带着妹妹跟我走!”
周围人都诧异地议论起来,毕竟平常很少见残障人员乘车,没想到残障人士还有特殊照顾呢,大家都自觉地让开一条小道,让谌过牵着关佳颜过去。
关衡跟在二人身后,同样沐浴了一路的目光相送,虽然没觉得有什么冒犯,但总觉得有些紧张局促,而谌过始终都视若无睹,仿佛那些走T台的模特一样,神情纹丝不动。
绿色通道上车很轻松,不用跟着长队挤,即使卧铺车厢的旅客本来也不是特别拥挤,列车员亲眼看着两个人到了自己的车厢后才走。
关衡在站台上冲着谌过挥手,谌过拍关佳颜的肩,把她的脸推到窗户那边:“跟你哥再见!”
关佳颜便摸着车窗玻璃冲外头挥手,脸上还挂着兴奋的笑容。
火车逐步启动,像是在铁轨上缓慢滑行,关佳颜放下手,脸贴着车窗听火车行驶的声音,她不知道站台上的关衡并没有走,而是跟着缓慢行驶起来的火车走着,始终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车窗后的妹妹,潮了眼眶。
火车速度提了起来,谌过看着关衡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关佳颜的票是中铺,谌过的票是下铺,上车的新鲜劲儿过去后,关就躺在铺上听手机,不知道听的是书还是电影什么的,反正大耳机蒙头一戴,一点声音都漏不出来。
谌爬上中铺提前休息,毕竟一个车厢里男女都有,到了夜间休息的时候,她也怕哪个人突然鬼迷心窍再盯上眼盲的关,所以晚间她得保持警惕。
对铺的阿姨似乎看出谌的忧虑,主动跟她搭话,让她放心休息,白天她也不犯困,顺带着帮她看一眼妹妹。
谌道过谢后就趁着剩下的半个白天赶紧睡觉,可她的生物钟实在是太顽强了,勉强睡了两个小时后就再也睡不着了,于是就下来陪着关。
车厢里其他人凑在一起摸牌,关靠在铺上眼睛扑闪扑闪的,一直扎着耳朵听别人出牌。
谌摸摸她的头,凑过去小声说:“听说有盲人扑克,回头我买来陪你玩儿。”
旁边一大叔突然扭过来跟她们打招呼:“妮儿,想耍就过来,你俩当一个人就行了呗,让你妹子也摸摸牌打发打发时间,又不打钱。”
关又扑闪扑闪地眨眼睛,但人却下意识地往谌背后躲,谌拉着她凑到大叔身边:“来,玩儿一会儿,我俩算一个人,我妹摸牌,我出牌!”
关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跟人打上牌了,她也看不见,该她摸牌的时候,谌就拍她的手背。摸完牌后,谌凑在她耳朵边跟她报一遍,然后就把着她的手一起握着牌。
玩儿了两圈后,谌惊讶地发现关竟然会记牌,还能凭着声音分辨出几位玩儿家,别人出了什么牌,手里还有几张,她心里都有数。加上别人看她俩组合怪费劲的,出牌的时候都有意等着她们,于是关就有充足的时间算牌。
所以,别人都以为是谌在出牌,而实际上有许多次出牌都是关让谌出的。
关玩儿得还挺开心的,只是她看不见谌的失落。
这孩子的脑子可真好啊,就因为坏了一双眼睛却过着这样的生活,真是太可惜了。
玩儿过牌后,关也不再那么局促了,甚至还能跟别人聊两句。
旅客们来自天南海北,操着各种口音说家长里短。聊养孩子的艰辛,聊打工的辛苦,聊现代年轻人的工作,聊家里的牛、羊、猪、狗、猫,有个大哥是搞兔子养殖的,还当场加了大家的微信,请大家以后买他的卤兔肉。
晚上吃的饭团,关闻着别人的泡面味儿突然犯了馋劲儿,谌拜托对铺阿姨看着关,去找小推车买了泡面。
这姑娘不知道多少年没吃过泡面了,把汤都喝了。谌一时间有点尴尬,感觉其他人看她的眼光似乎都带着怀疑,可能是疑心她虐待妹妹。
天地良心,哪个受虐待的妹妹还能让人带着出来旅游啊。
同车厢的旅客也都很热心地投喂她们,关吃到了别人家自己做的卤鸡蛋、水煮花生、鸡肉干,跟人凑在一起打牌后尚未消散的新鲜感和兴奋劲儿就这样一直维持到了晚上睡觉。
夜里大家都睡了,不知道哪位仁兄打呼噜,高低有致地呼噜呼噜一阵后还会“嗝”地堵一下,然后再长出一口气,再次开启新的循环。这节奏听得人挺揪心,谌都怕他哪下一口气上不来“嗝”在那儿了。
谌白天休息过,躺在铺上没敢睡实,就一边听那位老哥打呼噜,一边支着耳朵听其他旅客的动静。
有人在开黑,手机屏幕的光在车厢里一闪一闪的,耳机也有点微微漏音。
有人翻来覆去的,可能是有择席的毛病,也可能是被“呼噜哥”给闹的。
《一闻钟情CL》第92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