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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非雨在府河边上喝了一嘴冷风,他在那几个布阵点之间转了转,七点十多分开车返程。那天晚上听谭嘉树说自己出去住了,荀非雨还有点儿震惊,毕竟西南分部里头房间很多,各类条件也齐备,哪儿犯得着出去住,结果谭嘉树一句自己不喜欢层高很低的木房子,搞得荀非雨无话可说。不过也确实,比起太古里正后方的loft,西南分部的房间实在是逼仄压抑。选择房子很简单一件事,理由却被谭嘉树说得很好笑。他对荀非雨说,自己喜欢处在闹市里,那里的灯火和朝气比北京五神宫好太多——毕竟五神宫位于八宝山公墓,见到的也不知是人是鬼。荀非雨将车停在地下车库,转着钥匙圈儿等电梯,刚到走廊上就闻到一股诡异的糊味儿——油炸刀口辣椒还焦了,鼻子又辣又痛。等他把门一拉开,屋里的味道差点没把荀非雨呛到背过气去:“我操,谭嘉树你他妈搞轰炸啊?纯白的墙,搞坏不赔钱吗!”一层开放式厨房那雪白大理石灶台上全是油点子,谭嘉树面前还摆着盘加了干辣椒的西红柿炒蛋,他双眼被辣椒呛得通红,还嘴硬地说:“又不要你赔,爷我有钱……冰箱里有啤酒,你去沙发上喝,看个锤子!”“啧啧啧,”荀非雨揶揄一笑,拍拍手直接拈了块儿西红柿扔嘴里,“我操,大小姐,谁家番茄炒蛋放辣椒酱啊哈哈……好我不说了我喝酒去。”这油烟味根本没被油烟机抽走,可是要想开窗,进门就能看到那扇将近四米的落地窗却只能推开一个小缝——还是一个小小的,能隐藏在窗帘后面的方格。荀非雨坐到客厅里那个懒人沙发上,光脚踩到米色毛绒地毯,也不会觉得冷。说实话,这套房子的装修确实更符合谭嘉树的风格,金属线条模拟银河系的吊灯,米色砂质墙纸,连卧室内都没有丝毫的暗色——似乎在说,没有光照不到的地方。而且这里很柔软,没有过硬的线条,也没有冰凉的金属操作台,荀非雨想起了宗鸣的房间,那个完全没有任何生活气息,家具也是胡乱摆着的房间。盛放饭菜的器具终于不是透明的塑料盒,而是几个豆绿瓷盘,荀非雨端着碗还觉得手感不习惯,看着盘子里那些多少有些焦糊的菜,简直哭笑不得:“不能因为中午宰了你一顿,你晚上就要做饭毒死我吧?”“真要弄死你的话,我才不会用下毒那种下作手段。”谭嘉树眨眨眼睛,从沸腾的部队锅内夹了一筷子泡面。荀非雨挑眉:“一枪崩了我的狗头?”“作为遵纪守法的好公民,非法持枪罪我还是很害怕的。”“净说废话,老子那个房间床底下不是枪?”“嗨呀,亲自做饭都堵不住你这张嘴哦!快吃!”二楼暂时借给荀非雨那间屋子本来是谭嘉树的工作室,所谓的床铺不过是在装满枪械改件的黑盒上垫了床席梦思。靠窗的地方原本就放了个工作台,谭嘉树把客厅里台式电脑搬到那里,倒是方便了荀非雨晚上工作。对此谭嘉树老是说怕荀非雨睡得腰酸背痛,不过既然是借住又没交房租,荀非雨心里还有点愧疚,他明白这种时候道谢太生分,只好拿着啤酒跟谭嘉树碰了个杯:“……你和霏霏什么时候回北京?”“就想赶我走啦?我走了你住哪儿?”“说得好像老子没钱一样。”“我还真以为你没钱呢,要不然怎么一直在宠物医院打地铺。”“……就你嘴贱。”“朋友之间的玩笑开不起啊?我做了饭你洗个碗呗,我先去弄一下染发剂,你别喝多了。明儿还要去见李姝丹不是?”温热的水冲在荀非雨手上,指尖裹着洗洁精没能立即带走的油腻,那感觉真是久违。他的朋友很少,小时候一脸凶相就算了,不知不觉风评就变得很差,身边似乎就剩下了程钧一个人。那个人不喜欢开玩笑,也看不惯玩世不恭的人,荀非雨压抑着,似乎早就忘了该怎么样和人轻松地交流。再加上混社会那几年,说话夹枪带棍,他抬起头看向紧闭的浴室门,不自觉叹了口气。提起去见李姝丹,荀非雨总有些担心。他没有谭嘉树那样能言善辩的口舌功夫,但带一个陌生男人去,说不定李姝丹会更警觉。左霏霏身为女性会好些,但也不能完全交给她套话,直到被谭嘉树推进浴室,荀非雨还在叹气。他坐到浴缸边缘,谭嘉树打开浴霸顶灯后迈入浴缸,低头对着镜子帮荀非雨系上塑料布:“怎么一直叹气?”原来那张面孔荀非雨看了二十六年,乍一看镜子中的脸,变化还是不小。或许是刚刚谭嘉树放了温水的原因,这一面方形的镜子边缘还蒙着些水雾,荀非雨莫名心虚,垂着头低声说:“五年了,我的脸有点变化,是正常的吧?”
《狗男人的一百种》第224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