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雨小说www.lanyuting.com
>
再说大皇子的生母宁才人,和李承泽名义上的母亲淑贵妃,都在含光殿的掌控中,如何能让这两人助自己强攻呢?
如今,只能赌一赌了。
范闲放下药碗,溜出羊葱巷,借着黑夜的掩护,悄悄翻进一座大臣的府邸。
大臣府邸没什么高手护卫,范闲顺着墙角走到书房外,静静听了一会,撬开窗户闪身进去,那大臣正要惊呼出声,看清是范闲,除了震惊,还有一些意外的喜悦。
“舒老先生,失礼了”,范闲拱手行了一礼:“非常时期,逾墙翻窗,迫不得已,还请老先生海涵。”
舒芜舒老先生,是文渊阁的大学士,师从庄墨韩,也是范闲在满朝文武中,在人品道德上最信得过的人。
舒芜看着范闲:“陛下真的已遭不测了吗?”大学士的声音有些颤抖。
范闲沉默片刻:“我离开大东山时,陛下还无事,只是现在……不一定了。”
舒芜看着范闲的眼睛:“何人刺驾,谁是主谋?”
范闲苦笑着指指自己:“现在所有的情报,都指向我,但想必老先生也知道,我只是个替罪羊,真正做这件事的人,只有一个。”
舒芜自是明白范闲所指,乃是那个女人,却也没有出声。范闲站起身,拿出贴身带着的那封手书,轻声说道:“舒芜接旨。”
舒芜心中一惊,跪于地上,双手接过那封信,大学士久执书阁之事,自然对陛下的笔记语气熟悉无比,一眼便看出确是陛下亲笔。拆开信来,越读越惊,低声怒骂道:“此真乃狼子野心也!”
范闲缓缓说道:“这是陛下令我回京之夜,亲笔所书。”
“既如此,太子断不可继位!”舒芜站起身:“我即刻入宫,面见太后。”
范闲摇摇头:“这手书,原本是写给太后的,但如今,却万万不能落于太后之手。”
看着舒芜脸色一变,范闲又说到:“为了各自的利益或者所谓的稳定,真相是什么,圣意是什么,如今宫里那些人,已经不会在意了。”
舒芜自然懂这句话,他沉默片刻,抬起头看着范闲:“会有人在意的,天下人都会在意,我庆国需要的是正大光明,而不是这种阴诡手段。”
老先生浑浊的双目闪着坚定的光芒:“后天,就算拆了我这把老骨头,也要将真相公之于众,阻止这些人的阴谋!”
范闲颇为动容,此时言语无意,便郑重地向老先生深深行了一礼。
范闲翻出舒老先生的府邸,往羊葱巷走,突然站定想了想,还是决定冒险去看一看李承泽。再次熟练地翻墙进院,范闲暗暗腹诽,自己翻墙的技术怕是要天下第一了。
行至后殿,见谢必安抱着剑在门口席地而坐,闭目养神,听见脚步声倏的睁开眼,看见来的是范闲,便站起来迎了上来。
“承泽怎么样,伤势严重吗?”范闲探头探脑瞧着:“我进去探望探望?”
“我家殿下伤的不轻,才服了药,已经休息了”,谢必安侧身挡了挡范闲的视线:“殿下拖了三天时间,可后天太子还是要登基,你打算怎么办?”
“放心,太子登不了”,范闲低头从怀里掏出几瓶药:“这个是外敷的,这个是睡前吃的,这个是一日三餐后吃的。”
范闲把药塞给谢必安:“还有,只能喝粥喝汤,别吃凉的水果,也别吃太油腻,伤口至少五天不能沾水,包扎的药每三个时辰就要换一回,记住没?”
让范闲意外地是,谢必安不仅没嫌他烦,反而偏着头,仿佛真的在认真记,甚至堪称乖巧的点点头:“都记下了。”
范闲转身欲走,又扭头回来:“我还是想进去看看承泽。”
“不行”,谢必安又变回严肃的表情:“你该回去了,别让人发现你来这。”
“哎知道了知道了”,范闲挥了挥手往外走,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记得告诉承泽,让他好好养伤,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初四午时,仪典开始,京城中一片素缟,皇帝驾崩的消息于今日一早便在京都传开,太后便当机立断,派队伍前往大东山接回陛下遗体,并向天下发出讣告。
对外宣称陛下是因病驾鹤,而朝中和坊间流传着,此事于范闲有关,虽然现在信者寥寥,但只要太子登基,小范大人便再无翻天的可能了。
太极殿内忙碌着,而含光殿里冷清许多,太后看了看坐在旁边的舒芜:“您是元老,备受陛下信任,这个当口,应该为朝廷考虑。”
舒芜低着头,瞧着门口黄铜盆里,纸钱儿燃起的火苗:“臣明白,然而陛下遗诏在此,臣不敢不遵。”
太后接过那手书,伸手将那没拆封的信,扔进了火盆里:“人已经去了,他曾经说什么就不重要了”,太后温和而冷漠地缓缓说道:“为了庆国的将来,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不是吗?”
庆帝的亲笔所书的遗诏,在火盆里化为灰烬。黄铜盆里跳跃的火舌,不仅烧掉了大东山的真相,也烧掉了舒芜对太后的最后一丝期望。
“你已经尽心了”,太后看看太极殿的方向:“仪典要开始了,记住,无法改变的事情,不要妄图去改变,很多事情都是命中注定的。”
舒芜落寞的走进太极殿,陷入一片混沌之中,身边的声音都消失了,他仿佛一个木头人一样,看着身边的人忙碌,跟着朝臣们行礼祭拜,看着太子站到了龙椅之前。
“恭请太子殿下。”
如是者三次,太子躬身行礼三次,以表敬畏,然后他直起身子,看着珠帘后的太后和长公主,看着堂下跪伏一地的朝臣,看着这个他为之奋斗已久的位置,一时间百感交集。
《庆余年x文》第46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