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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云海?”江玉山缓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哦,八娃儿的大姑儿(大姑娘)啵?我还讲是哪个!嗯……,麦麦儿,你爸爸呢?在屋头没有?这哈子不忙撒?”
“忙,他们这几天在山上打菜籽。你……进屋去耍哈?”麦麦老老实实地站着回答。
水轻尘却不想再跟这待了,实在老头的一身酒气快把他熏晕了!但麦麦如此恭敬,他又不能拉她走,只好忍着想呕的冲动在旁等。
江玉山望了一眼江云河三兄弟的房子,眼里有着道不清说不明的苍凉感,他摇摇头:“不进去了,我坐这儿息哈再走,你们去耍嘛!”他挥手赶麦麦和水轻尘,又想起来什么,吐了一口气才抬头对水轻尘抱怨道:“雨天儿,你娃儿了不得了索,见到你大阿公,喊都不喊一句了索?”
周幺婆在对面笑了一句:“果然是老癫东了。”
麦麦赶紧向水轻尘使眼色,水轻尘立马冒了江雨天的名,去扶江玉山:“大阿公,我哪儿敢嘛!你不是在跟麦麦讲话嘛,走走走,进去耍哈,吃了夜饭再走!”
“狗日的当真是跟我装洋相!我问你,吃了夜饭咋个走?等我老头子上山摔死在山沟沟头,你好吃九大碗(这里指丧席)是不是?”
“是我说错话!该打!”水轻尘作势打了自己一耳光,改口道:“进去耍,明天再走!”
江玉山这会听了,才算舒坦了:“这还差不多。算了,我还是慢慢走回去。老了讨人嫌,我晓得!你们这些崽崽儿,哪天不滔(骂)我,过不得!你们走,我息一哈再走~”
他话虽这样说,但明显是消气了。麦麦仍问:“真的不进去了?那我们走了哦!”
江玉山点点头:“走嘛~”
“羊子要吃苞谷秧秧喽!——”河边上转来一声喊。
麦麦回头,果然三只小黑羊已撒着蹄子往一块玉米地跑。她再顾不上江玉山和水轻尘,一边吆喝着一边奔去撵羊。
水轻尘觉得拧着螃蟹有些沉,拧回家放了才出来。那时江玉山和周幺婆都走了。赶上麦麦,他才问:“他是你们家什么人?以前怎么没见过?”
“嗯……”麦麦想了想,说:“他和我阿公是堂兄弟,同一个阿公,我爷爷的爷爷。就像我和雨天雨臣一样的,算是一家人了。他们住半坡村,隔得远,所以少来往。”
水轻尘恍然:“原来如此。”
两人正坐在石滩上看运煤船上滩,江雨绮带着弟弟从草坝里上来。他俩一来就追着羊撵,把麦麦气得,把他俩撵回了家。
这时,天已渐暗。牛群也从下坝上来,各家孩子牵了各家的牛朝自家去。江雨臣坐在牛背上,扯着牛往路上走,远远对水轻尘笑道:“尘哥,把你笛子借来我吹一吹,这不就跟画儿上一样了?”
水轻尘:“没带。”
麦麦捂嘴笑,江雨臣见了,问:“麦麦,你到底跟哪个一伙儿的?”
水轻尘搂过麦麦的肩,向他得意道:“那肯定是跟我一伙儿的。”
“不借拉倒,驾!——”江雨臣将手中的水丝条儿往牛屁股上一打,牛跑上大路。他竟把牛当马,骑着跑了。水轻尘见到,露出羡慕的表情:“麦麦,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养牛?”
麦麦笑道:“尘哥哥,你想骑牛明天跟着小大哥去放牛就是了,让他教你。下轮到我们,要5月下旬去了。你……难道不怕牛?”
“牛有什么好怕的?”水轻尘反问。
他完全不了解麦麦对牛有多害怕。她每次去放牛,都要江云海给她把绳子放很长很长。牛一看着她,她腿就软。她怕那一对又弯又锋利的牛角,也怕那一对铜铃一样的大眼睛。
要是可以不放牛,她一辈子都不想靠近它。
对麦麦来说,放羊是一种快乐,放牛是一种折磨。若是牛绳短了,她连牵都不敢牵,更别说从牛角上解绳子了。如果放牛的时候牛绳被她爸爸盘到了牛角上,那到天黑回家时如果江云海还没有来,她就只能去求助一起放牛的大孩子帮她解。
这直接导致了5月下旬的一天,她把牛直接给放丢了。
原因是,村里的牛放学后都是解了绳子的。一群牛有二十多头,放到一起时麦麦压根儿不认识哪头牛是自家的,只能勉强能从绳索上辨别。
那天刚巧水轻尘被老师留下来排练六一儿童节的表演节目,没跟她一起去。
看牛并不是一直盯着牛走,都是牛在一边吃草,孩子在一边玩,差不多看一看。人一多,玩的花样也多,追野鸡,打兔子,用夹子安鸟雀,捡奇形怪状的石头……
女孩还可以摘红苕叶捆了踢键子,十来岁的姑娘还拿着鞋垫子绣花儿。
《余寒》第105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