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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点已经不适合喝茶,到底是待客,没有不喝的道理,这点礼数秦因藤知道。陪村上其井喝了几杯茶,把话绕来绕去,还是回到原点。总不能再模棱两可了,秦因藤轻轻叹了口气:“少佐不知道,我已将小郑认为义子,这秦家也就是他的家了。回自己的家,有什么离奇的?”
村上其井像是听到了什么新鲜事:“原来是这样,看起来秦会长是不打算公开你们的关系,所以才同我周旋这么久。”
“小郑一向要强,哪里肯沾我这个老不死的光,他不愿叫我说,那也就随着孩子的心来吧。”
按理不该胡乱认下个义子,至少也要问问郑时朗本人的意见。只是事出突然,秦因藤一时也找不到别的理由了,只能过后再同郑时朗商量商量。
“秦会长亦有所不知,我妹妹很喜欢郑主编,不知道您这个做父亲的对他的婚事有什么主意吗?”村上其井把礼物往秦因藤的方向推了推,“和秦家的古玩珍宝没法比,但还是希望秦会长不要嫌弃。”
“孩子的事,叫他们自己做主吧。他们同意,我们这种做长辈的自然不会反对。”
这句直接把村上其井抬到了长辈的位份,一个“我们”就让他再不好从中作梗。少佐还就这样让他糊弄过去了,可还算有惊无险。不过村上其井本来就没打算干什么,他只是来确认确认郑时朗是不是真在秦府,借机敲打敲打秦会长,让他最好早点站队,别掺这趟浑水。可惜对方看起来并不领他的情。
义子?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于是一觉起来,身边的爱人就变成了自己的哥哥。
秦因藤将来龙去脉同郑时朗说清楚,把选择权交给郑时朗。这谎既然已经撒下,总还是要圆的,至少对付村上其井是要串好套话的。至于真的要不要收这个义子,秦因藤倒是无所谓,他挺喜欢郑时朗,大概就和家长总喜欢让自己的孩子和好学生多玩一些的心态一样,郑时朗多在家住两天,秦霁渊也难得不到处乱窜,殷勤地回家几天。
秦因藤主动开了口,郑时朗也不好拒绝。这义子认或不认区别不大,月缘依旧管郑时朗叫郑老师,秦因藤依旧管他叫小郑,他也依旧管秦因藤叫秦会长。唯一不同的是秦霁渊,他看起来倒是很接受郑时朗的新身份,一口一个哥叫得挺欢。
哪怕从称呼上看不出什么大变化,秦家也已经在默默地接纳郑时朗了。郑时朗与人为善,本出自乡野之间,纵读了些书,看起来不茍言笑,其实相处起来也没有什么架子。家里的佣人很快接受了家里多了一位少爷的设定,做菜的王妈尤其喜欢和郑时朗聊天,聊她的老家,那个郑时朗再熟悉不过的烟雨江南。
但老实说,秦霁渊没那么想认这个哥。
他本来就不想让郑时朗同自己的家人有过多牵扯。让他给月缘上课也不过是打算以此为跳板,搭上和郑时朗相交的线,反正月缘过不了几天就要去留学了,想来不会有什么影响。没想到先是月缘隐约对他芳心暗许,后是他爸转头就把郑时朗认成了义子。他和郑时朗不同,他不在意自己多爱郑时朗,少一点多一点都不重要,但牵及家人,事态便开始显得严重起来。
明面上他是最接受郑时朗的人,连郑时朗都听不惯他管自己叫哥,他倒是越叫越习惯。与其说是当真,不如说只是把“郑老师”这个称谓换成“哥”,本质都一样,都是调情罢了。在家里兄友弟恭,房门拉上后每一声哥都叫得若有所指。
郑时朗那点心事他是一定要撬开的,怎么撬,现在还没想清楚。再灌他一次也未必有用,他的心理防线不会被酒精攻破。利用这点不知道是浓是淡的感情去刺探吧,他没把握。他知道郑时朗不怕为他死,可有些话他似乎真能做到一辈子烂在肚子里,他动了真情,只是他的真情不能动他。于是秦霁渊还是以前那副样子,时不时说两句情话荡一荡对方的心湖。老把戏,用到都快腻了,他的情话一向不值钱,可其实他并不是轻易说情话的人,他的每句情话背后都有明确的目的。
做了秦家的少爷,还没有个自己的房间说不过去,房间收拾出来了,还躺在秦霁渊床上更说不过去。郑时朗理所应当地搬进自己的新卧室,有人就夜半三更溜进他的房间,掐了他打算加班赶稿要用的灯。
“你怎么……”
“哥,来睡你。”
荷花发簪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教堂的天空飞过一群白鸽,人潮永远有自己的方向。郑时朗埋在人海里,就像一粒芥子。
他随手拦下一个报童,要了份报纸。今天小报童的生意似乎特别好,包里的报纸已经不剩几张。汹涌的人声从四面八方涌来,掩盖报童的吆喝声。郑时朗听不清报纸的头条是什么,说不清为什么突然想买报纸,还买的是《月月评报》,然而这一切在他看清报纸上的图片便全明白了。
报纸的头条是周林。
准确的说,是浑身不剩几块完整的皮肤,站在烈火之中的周林。她被绑在架子上,肉被刮到只剩阴阴白骨,身躯几乎被跳动的火花吞噬。最诡异的是她绾得整整齐齐的发,还有那根郑时朗再眼熟不过的荷花发簪。她的眼睛已经无神,但总感觉在看着什么,看着什么呢?
看着送过荷花发簪给村上杏子的自己。
照片的拍摄者是周森,标题是抛尸地点,分工明确,每一个字都阴冷得窒息。数不清多少人同自己擦身而过,郑时朗被定在原地,剎那间天地失色,只剩下无边的迷茫。
《成缺川昀逝》第72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