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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长室门口一次,前天一次,艾格回想,他还在哪里见过这人吗?
“我见过你,在你来到这艘船之前。”雷格巴开口了。
艾格望了他有一会儿,“我没见过你。”这异域的装扮和相貌可以说是显眼易辨的。
迎着审视的目光,这个异域人似乎是在考虑措辞。
“我在这艘船呆了蛮久。”他说,“起先是一个奴隶舱的偷渡者,后来是船医助手,现在是一个可以在陌生港口下船的正式船员。上一次登岸是在你们那小岛,我逛了岛上不少地方,它太小了,一天就能逛个遍。”
他说起了别人的家乡,如果换做个油腔滑调的水手,这会是个不错的套交情的开始。
“堪斯特岛?它的名字,对吗?那大概是潘多拉号登陆过的最破落的码头,周围摊子上的食物都喂不饱旁边的海鸟,赌场里都是咒骂声,就是听不到钱币响。妓院要价出奇便宜,我想付上三个银币,但小岛上的女人含蓄又诚实,只肯收我一个。”
他告诉他:“我在酒馆见到的你。”
小岛酒馆是隔夜后厨与酒精的味道,除此以外,没有其他印象,艾格知道自己压根没细扫过大堂,这个异域人坐在哪个角落都有可能。
但雷格巴显然印象深刻:“可以的话,我实在不想记起那穷酸的酒馆,屋子里的味道又馊又臭,老板的唾沫会喷到酒杯里。还有那酒——那……兑上了半桶水、三两壶马尿的朗姆酒。在你开口提醒之前,我喝了一口……一大口。”
他眉毛拧起,犹豫了一番,才问:“那酒里真的兑了马尿吗?”
“正如你说,穷酸的酒馆。他们弄不来一匹马,至于兑的到底是什么……你不会想要知道的。”
雷格巴似乎想去摸摸胃部,但忍住了。
“你很会吓唬人。”他走到屋内,从背后拿出了一个亚麻布袋,又从那个布袋里掏出了一截金属。
“那老板被你吓傻了,离开酒馆前,我用三个铜币就买回了它。”
“火。枪——”说着,他把这截黑中泛青的金属放到桌上,朝艾格的方向推了推,像在归还一件东西。
“就算是把假的,这种铸铁也值不少钱——你肯定比我更懂这个。”
他笃定道,坦然而熟稔的口吻不知从何而来。
艾格视线从桌上金属来到他的脸上。
开始回想酒馆之前,他是否还见过这人。看不清人脸的地方数不胜数,黑暗的底舱,人挤人的码头,流民巷子,牢房,赌场……他依旧没有印象。转而思考起他的岁数,纤细的个头,平窄的肩膀,从外貌来看不比他年长。只是桌上那双手带着不少疤痕茧印,有着与面庞不符的年岁痕迹。
那双手正碰着桌子上的仿枪。这个口音古怪、浑身枯枝链子的异域人大概是不太熟悉这种金属,生疏地摸了摸枪托和扳机,抓起枪管口的时候,像在倒拎一条蜥蜴尾巴。
“这把仿枪曾经属于潘多拉号的武器库,和生锈的刀剑摆在一起。一个船员偷了它,那种小岛上没人能分辨出一把火。枪的真假,他成功大赚了一笔。”
接着琥珀色的眼睛朝他看了一眼。
“事实上,很多偏僻地方的人听到这种武器就跟听到一种巫术一样,分不出一把火。枪的真假再正常不过,更别说知道怎么使用它了。”
熟练使用着枪械的艾格与他对视。
雷格巴把枪托放进了掌心。
“我也学着使过一把转轮火。枪。”他说,“它那么麻烦,使起来比拉满一张弓箭要费力多了——开火前,你得先拿板手卷上一根链条,转一转外面的两个轮子,麻烦得就像给闹钟上发条。等你转好发条,还没放上一枪,敌人的长刀说不定已经落上脖子。”
他大概是跟那病恹恹的商人学的使枪,艾格心想,这说法一模一样。
确实如他们所说,这种火。枪使起来拖拖拉拉,麻烦异常。它还总是炸膛,艾格熟悉那嘭一下响在耳边的危险声音,而他运气不错,每次炸膛时碰上的都是小打小闹的火。药量。然而在真正的海战里,这种屡见不鲜的意外却是致命的,好些个悬赏高挂的海盗都体验过,那可真是窝囊的死法。
金属沉重硌手,雷格巴举了一会儿不得不把手腕抵上桌子。
“它那么麻烦,可我知道,如今的海上,无论多么麻烦,这种武器都是不可替代的。在它面前,刀剑不堪一击,弓弩的力量也显得柔弱了,所有人都开始追逐这种缺陷巨大的武器。”
那不是什么向往的语气,他像在路过一场事不关己的热闹斗殴,但好奇也有,于是顺便看去了几眼,“我曾想——肯定不止我一个人这么想,任何一种武器都会革新,不是吗?我们造出更坚韧的弓,搓出更尖锐的箭,火。枪要复杂的多,可能需要钟表一样精密的智慧才能创造它,而人们已经发明了各种各样的钟表。”
“我曾想,如果这种武器用起来能简单点,快速点,安全点,不用卷链子,不用转轮子——”
他的手指摸向引扳机。
“就像你吓唬那个酒馆老板说的——用起来不费太大的力气,压下……扳机?是叫扳机吗,仅仅是压下这个,弹丸就会扑向敌人的脑门,如果真存在这样一种五岁幼童都能使用的火。枪——”
未竟之言全部变成了直直看来的目光。
站在窗户旁,艾格同样向他看去,等着那目光的后续。
停住话头的异域人观察了片刻窗口之人的表情,再开口时,他依旧在讨论这种武器,语速却放慢了。
《人鱼的诅咒俄语歌词》第47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