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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惟一低头看表,已经七点半了。他心里一动,悄悄跟了上去。
蒋均良走路很快,魏惟一害怕被发现,又担心跟不上,总没法控制在一个合适的频率上,一路上颇多怨言。蒋均良停下来时正在山脚下,城里很有名的一座山,因为高出名,就在他们小区不远处。
没想到起这么早是来爬山,魏惟一喘着气在自动售货机前站定。他汗流浃背,摸到口袋里的两个硬币,投进贩卖机狭窄的缝里。农夫山庄的矿泉水掉下来,他伸手抓住,一瞬间想起要不要再买一瓶,最后手指动了动,只是轻轻擦过瓶身。
早上爬山的人比魏惟一想象的多,上山途中就遇见十几个人,到了顶峰凉亭还歇着十几个,下山就更多了。他早跟丢了蒋均良,干脆无所事事地在山上闲逛起来。说起来他除了小时候来过这里一趟就再也没来过,和记忆里的样子比变化很大,上下山的楼梯都重新装饰了一遍,比原先更稳固更漂亮。凉亭倒是没变,柱子上还有很多人刻下的“XX到此一游”的字迹。
魏惟一走到二楼往下看,城市的早景一收眼底。茫茫的雾笼罩在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上,掩盖了原本张牙舞爪的嚣张模样。还未苏醒的城市依旧保持着静谧,魏惟一有一种冲动,他想要打破这份宁静,想要朝其大声宣战,于是他在城市里最高的一座山用力向全世界呐喊:“蒋均良!”。其实是想要继续喊下去的,但是身后传来的声音让他生生住了口。
“魏惟一。”
是陈述句,而且语气听起来不善。
魏惟一强装无事地转头,道:“怎么了?”
蒋均良就在二楼楼梯口那里看他,脸色不虞:“你先下来。”
魏惟一心惊胆战,磨磨蹭蹭走到他面前,蒋均良眉头皱起:“你能别乱喊我名字吗?”
“对不起。”魏惟一自知理亏,小声道歉。
“你晨练也上山吗?”
“嗯。”魏惟一答得更心虚,他拿眼偷偷瞧蒋均良,开始胡说八道,“我奶奶说晨练爬爬山锻炼身体,延年益寿,长命百岁,长生不老,青春永驻。”
蒋均良有被逗笑:“魏惟一,你可真能扯。”末了往下走,他手里也有一瓶矿泉水,空了一半。
两个人一起往下走。魏惟一诚心道歉:“其实我是跟着你来的,不好意思。”
蒋均良的脸色沉静,他好像忽然多了些较真:“你为什么这么。。。。。。你想和我成为朋友,是吗?”
“当然!”
“为什么?”蒋均良追问,他紧盯着魏惟一。他的眼睛非常漂亮,魏惟一无数次感叹过,这不是他第一次对上那双眼睛,但是这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如果眼睛的主人想让人为他倾倒也就是凝凝目就能做到的事。他很难描述那一刻的感受,大概是蒋均良叫他做什么他便想也不想也照做的,是不是有点夸张,但是他真是这么想的。如果你也被这样的眼神直视过,大概就知道为什么很难不迷上这个人。
那之后的一周,魏惟一都在梦里梦见了那双眼睛,大多时候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没什么情绪,有的时候含着笑意,一步一步引人着迷,惹火上身,也有的时候藏着不快,勾勾手就让人蒸发。
被那样直接的眼神盯住,怎么还能不实话实说?魏惟一控制着自己,尽量把话说得动人:“我觉得你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和你做朋友一定很有趣,我很喜欢你。”
蒋均良诧异:“我很有意思?”
“对。”
“我觉得你比我有意思多了。”
“啊?”
“真的。”蒋均良歪头,嘴角微微上扬。
魏惟一心说那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觉得,但他知道这么问蒋均良也多半不会说。他有些口渴,在荫蔽下的长凳上坐下,扭开瓶盖喝水。
蒋均良走到他身边,看了他两眼,忽然说:“其实,我不觉得我值得你这么热情。我不是个有意思的人,和你的期待相差很远。你大可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魏惟一想也没想回了一句:“我乐意。”
身边沉默了半晌,又变成那种不留情面的话抛下:“那你乐意着吧,至少我目前还不奉陪。”
蒋均良先走了。魏惟一坐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出神,又来了,这家伙真跟变色龙一样,好的时候你说什么他都好像不生气,甚至还主动和你聊聊天,不好的时候连眼神都多余给你,更别提搭理人了。他拍拍裤子上的灰尘,也起身走了。
暑假因为突发奇想的补课过得没滋没味,魏惟一结束了为期二十天的补课回了自己家。伊偲说要带他去北京旅游,他欣然同意。不知道蒋均良那个读书狂魔会不会出去旅游,上飞机前魏惟一还想起他,心里暗想自己真是没救了。
之后是空调房里的每日厮混度过了剩下的假期,放假前说好的出来玩也只有放假当天那次做到了。还好他有先见之明,不然就连这唯一一次都泡汤。
开学前先有一场考试,是分班考。魏惟一心大,头天凌晨还熬夜打了游戏,上午写语文果然犯困,头钓鱼般掉在桌上,魏惟一一声痛呼惊醒过来,看了作文题洋洋洒洒写完八百字就撂笔走神。后面几堂考试也是马马虎虎,最后走出考场魏惟一只觉一身轻。
报到那天下了小雨,魏惟一是停雨后去的。沿路的梧桐叶子都被打湿,半青半黄的混杂其中,风一吹过发出沙沙的响声,偶有几片掉落在新修的沥青路面上。知了的叫声比起夏天微弱了许多,落在学校的上课铃声里更找不到痕迹。远远能闻到桂花的香味,乘着风悠长绵延,又是进了谁的梦中。三三两两的新生抱着成堆的书走在路上,谈笑几句,还有家长领着自家的小孩在互相寒暄。
教学楼大厅贴着分班结果,魏惟一来得晚,通知栏前只有零散的几个人还在看。他也走过去寻找自己的名字,嘿,在七班,果然是普通班,没辜负他和他老妈的期待。他再找到蒋均良的名字,在十八班——火箭班。
魏惟一上了二楼,先去班里缴费领书。路过操场,高一新生的军训已经开始了,他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还没发育,个子都矮矮的,一个晒得比一个黑。想到去年同样的情景和自己,魏惟一发笑,那时候只顾着军训了,都没注意到蒋均良,只知道班里有个怎么也晒不黑的男生,也不涂防晒霜,在阳光下依然白得发光,惹得不少女生都羡慕,后来才晓得那人叫蒋均良。
在办公室到那交了费,新班主任是个严肃的中年女人,面相看上去不好惹。到了教室,人乌泱泱一片,说笑声不断。魏惟一找了个座位坐下,同桌很热情,问他哪个班的。他笑:“十二班的。”
“你原来实验班的?”
“嗯。”魏惟一并不觉得难启齿,倒是同桌反过来安慰他:“没事,高三还会再分一次班,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再回到实验班。”
《如火却也没溶解我是什么意思》第15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