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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遐支着下巴笑了。
“那不是,我会担心这些?”他望着暗沉的江面淡淡道,“我和他不一样。”
明蔚想吻他了。
但她只是伸出手,轻轻拈了一下他后背的一小片衣料。
他们之间有好多事情悬而未决,前路未卜的电影项目,无法定义的男女关系,不可回避的过去,难以言明的心意。
树枝般轻轻摇动的想法。
江水尽头已浮现半轮红日,天边被染成橙红色调,一层一层薄薄的云被镀上金边,身后的夜幕转向深蓝。沈遐还是看着前方,视线像投去很远:“我做过一个梦,应该是以前的事。梦里我一直在反反复复修改一份文件,却看不太清楚那是什么。”
明蔚怔了一下,抿唇笑了笑,道:“不要问我,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文件,你没说过。”
她记得原先的沈遐确实持续在筹备着什么,他毕业后的第一部电影没拍出来,其实并未给他造成多大的打击,大家虽然都觉得遗憾,但不认为这是毁灭性的事件。他那时才23岁,对导演而言尚需沉淀的年纪,这一部不行,就剪一剪废物利用改成短片,然后还有第二部、第三部。
“是当初那部电影的剧本。”沈遐说。
或者说,草稿、手记?除了作为剧本的内容以外,零零散散记录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内容。
他从电脑里找出对应的文件时,心下算不上多么惊讶。一直执着于那一部没完成的作品,细想一下确实像是自己会做出的事。
怪不得,明蔚想,沈遐这个人,其实比他自己以为的还要执着一点。
他们安静下来看太阳从江里浮起,破云而出。一整面天空的火烧云,像羽毛般轻盈地漂在上空,被风吹得散落开来,如同潮湿的雾气,将头顶大片的天都漫映成薰衣草田般的粉紫色。
潮水潺潺,在晨曦中闪动着粼粼波光。暖光下的世界像旧时的油画,水鸟长吟一声掠过天际,朝霞将人脸照得泛红,头发被江风吹动。
明蔚忽然回想起从前很多时候,她没有问过沈遐在忙什么,下一步计划又是什么。
做了三年夫妻,实际上疏于了解。一开始她是突然红了,如日中天,与沈遐在一起的时候只想享受恋爱,不去过问他的事业,而且觉得问他什么都是一样的,沈遐还能在做什么?当然是筹备电影。后来结了婚,她事业陷入瓶颈,负面越来越多,她自己在声名带来的压力之下透不过气,写歌也写不出眉目,没了唱歌的心情,又不想上综艺,多年不发新曲,也再也懒得询问沈遐的事业,反正已经跑去做了商人,就是那样,有什么好问的。
他们为什么离婚?沈遐提的,没有给原因,她被提离婚这个行为伤了心,问也不问就同意了。
之后的三年里,明蔚想过很多次,在无数个夜晚里辗转不眠,只想知道是从哪一刻起,沈遐放弃了他们的关系。
她有时觉得,也许沈遐并没有那么爱她,只是他看上去对她眼神深情,又擅长拿捏浪漫。如果真的爱她,为什么会放手得那么轻易。
现在看,似乎那时就交流得太少。她不喜欢沈家人,三天两头回自己家,沈遐忙到脚不沾地,和她赋闲在家的作息完全颠倒,有时一个月说不上几句话。她心情不好,他没有时间哄她,难得空闲的时候,两个人都已经不想再掏心掏肺交流对话,索性一起坐在沙发上看老电影。
犯罪电影,恐怖电影,爱情电影,一部部看过去,看了有上百部。
回过头来,他们自己的爱情就这么在无声的光影中消亡了。
明蔚想了一会儿,说:“幸好我接了宋启的片约。”
沈遐不清楚她方才在沉默中目光悠远地想了些什么,蓦地转头看她:“你是为什么突然决定接的?”
明蔚不爱表演,从片场里看得出来,她只是爱新鲜,觉得拍戏还算有点意思,又正好接到了恰如其分的角色,对表演本身其实没多少兴趣,只是本着接了工作就好好做的心态在演。
那天晚上之前她明明也不打算接这个邀约,和宋启吃饭中途,忽然下定了决心。
明蔚没打算瞒着他,看向别处,轻声说:“因为觉得你会想让这部电影拍出来。”
“……我?”
“你不想吗?你看到剧本时那个反应。”她说,“你失忆后,第一件事不也是问我那部电影的结果吗?现在给你机会修补遗憾了。”阴差阳错达到了最好的情况——旭诗不想做了,沈遐可以介入电影制作,和宋启一起执导。
半天没有等到回答,明蔚转过头,却见沈遐表情不是很好,嘴唇抿成平直的线,眉皱得很紧。
他不确定似的,又问了一遍:“你是因为我才参演的这部电影?”
明蔚说:“是啊。”
她端详他神色,一时愣住了,为什么突然像是生气了?
“你不需要为我做任何事。”沈遐说,“我也没有请你去演……明蔚,没必要的。”
明蔚不太理解:“拍个电影而已啊?宋启也说我最适合这个角色,正好我也有档期,还能拿片酬。”
“……不是‘而已’。”沈遐叹了口气,“你的新歌不是还要做?年底还要巡演,现在很有可能被推迟到年后,两个月的拍摄期很耽误行程。”
何况电影还会进入她的表演履历,如果拍得不好,作为主演,且是不务正业的跨界主演,必然要承担骂名,再何况——明蔚又不喜欢拍戏,原本的今年计划里绝对没有接电影的安排。
“你说的这些,我又不是不知道。”说得好像她未经思考,“我当然是想好了才接的。”
《碎月光图片》第100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