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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城天气热,夏天温度高很难长出来,便是长出来叶子也会迅速变黄变老,附近的超市也不常卖这个,他就想出了个法子,弄了个空调,在院子里搭了个棚子,弄了个简易的温室。
白永龄,轶的女朋友,准确来说,是轶的前女友。我从全身瘫痪变成半身瘫痪的这两年,她常来看视我,当着她的面,我是不会对轶有任何埋怨的,总是极小心地躺在——或是坐在我该待的位置上,一动也不敢动,连翻个身都害怕声音吵到她和顾轶聊天,让她觉得我是故意“麻烦”轶。
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我深以为然,可我也没有别的办法。
就连曾经对我颇有好感的轶的妹妹顾笑,在见到我生活不能自理,仿佛脱胎换骨一般躺在轶的床上等着护工给我喂流食时,她的眼神我一辈子都忘不掉——充满了嫌弃和事不关己的冷漠。
头一年年底,接受自己瘫痪的事实,同时也接受了法院审判延迟后,堂叔堂婶曾经让姨奶来和我提议过一回,让我去他们家住,说是近亲属照顾总比外人好些。
我不想麻烦轶,答应了姨奶,隔天堂婶亲自来找我,明里暗里旁敲侧击问我得了多少赔偿,让我转给他们以方便照顾我时,我忽而就不想搬走了……想赖在轶的家里,至少他是不会管我要钱的。
可轶是个独立的男人,他有体面的工作,有貌美如花的女朋友,我赖在他身边算什么回事呢。
不如死了吧,一了百了吧,既不拖累别人,也免得自己受折磨。
怀着这样消极颓废的决心,我摇着轮椅拐去了厨房,犹犹豫豫地够到了那把小刀……
“是我对你不够好吗?”轶握着那把茼蒿缓缓走我眼前,微微吸了几口气,用幽深的眼神望着我。
我忽然没了自杀的勇气了,曾几何时,有一个人,他拿剪刀对着自己的腰狠命扎下去的时候,他在想什么呢……真心喜欢的人,说断就断,再不相见,他都做得到,我为什么不能呢?
轶对我的好,是切切实实的出于愧疚和对落难之人施以的援手。我却在他家里自杀,完全不考虑他的感受,多不道德行为啊!
我回到房间,用纸笔写了一行极丑的字递给他看:你对我好,我很感激,但我不能一直住下去,我想搬走。
轶问:“搬去哪里?”
我捏着纸,是啊,搬去哪里呢。不管了,随便写一个吧。于是我歪歪扭扭地在膝盖上写字回复他:搬去哪都可以,反正不住你这里。
他又问:“为什么不住我这里?”
我将皱巴巴的纸翻了个面,写字回他:不方便。
他弯下腰,蹲在我眼前,抬眸望着我,沉郁的眼神似乎是在反省自己:“你已经住了两年了,还有什么不方便的告诉我,我会改。”
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心里惴惴的,忙忙地写了两行字递给他看:你有女朋友,我一直住在你家里,不大好。
轶看着那行字,又看了看我,轻轻笑了一笑,从我手里取走了笔,将纸铺在自己膝盖上,弯腰写了一行字,写完了站起身来慎重地放在我的手心里,说:“我去洗菜。”
屋里没开灯很阴暗,我举起纸张眯着眼睛看了一眼,上面工整如画地写着两行正楷字:
永龄,是我知己。
而你,是我这辈子躲不开的宿命,我认命!
第38章第三十九章:啊啊啊,我要疯了
我是不讨厌狗的。上小学时,姨奶家养了一只大黄狗,放学了我总喜欢跑他们家撸一会儿,以至于忘了回家吃饭和写作业,非得爷爷或奶奶上门来催不可。
姨奶见我爱狗,也曾说送我一只,我因家中实在连人吃的饭菜都很节省,多数时候都是吃的碎玉米蒸的饭,或是面疙瘩汤和粗面馒头混着吃。
一年有三季去山里割草喂鸡鸭,偶尔还会择些认识的野菜——如灰灰菜、荠菜、马齿苋等,纯粹的吃米那是极奢侈的,只能拒绝说不会养怕养不活。
那年头,青黄不接没菜吃的时候,跟奶奶半夜里打着手电筒上山去捡蘑菇卖钱是常有的事——还得是逢上下雨的时节,若是不下雨,那就只能把家里的余粮,譬如鸡鸭生的蛋,或者晒干剥好的黄豆豌豆粒儿拿到街上去卖了换钱买玉米、土豆之类更便宜又管饱的杂粮。
卖东西也必须得起大早去流动市集,走大约三十里的路,路上必会揣上前晚上抄写的书本上必背的诗词,边走边背,不能肆意歇脚,因为去得晚了是没地方可以摆摊的。便是有,东西也很难卖出去。
为了筹钱买米买菜,有时候等到天黑了也不见有人过来问过来买,心急了就会找个纸皮写个价格,以低于市场的价格卖掉,换吃的以解燃眉之急……
饶是如此,我仍会偷偷瞒着爷奶,把自己吃的饭菜拿去喂姨奶家的狗。
我总觉得狗是通人性的,我对它好,它自然也会对我好。
然而终于那条大黄狗还是死了,听说是偷了村里某户人家腌的腊肉,被那家的主人打瘸了腿,回家后奄奄一息,吃喝不能,没几天就死了。
姨奶怨不得别人,又心疼养了好些年的狗白白地死了,还得倒贴那家主人上百块钱,于是请了我堂叔帮忙烧热水褪了毛,将那条狗剁成大块给煮吃了,完了还端了一碗给我爷爷奶奶……
在那个饥寒交困的年代,做这样的事再正常不过。
我仍然是爱狗的,不过让我养狗,却实在是接受不了。即便我有钱,也是不愿意养的。其原因就在于狗的寿命短,人的寿命长,一旦我养了狗,有了感情,看着它死在我前头,就好像从我身体里掏出了一缕魂一样,未来某一天想起它,我大概又要难过好几天。
《指尖蝴蝶图片唯美》第75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