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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眠药也不管用。房子里到处都是邵梓维的东西,让严峻看着难受,动手把东西又收拾起来,装箱打包。没过两天,看着空了一半的房子,心里又空空的,慌得很,就又把东西一样一样地清出来,摆放整齐。
折腾来折腾去,严峻知道不好了,自己可能要出毛病了。想邵梓维想得紧,突然又不甘心。那个男孩子,可能正胡天胡地,玩得开心呢。他知不知道自己这一边没着没落的,整天失魂落魄?
也顾不得许多了,打电话给钱途,那人说邵梓维几个月了一直都没有消息。又托赵伟伦旁敲侧听地去打听,得到的答复是,真的没有消息。
咬咬牙,又托昝杰去问希岚。那个女孩子倒是很厚道,专程赶到他家里,说就这两天,接到了邵梓维的电话,“我帮你狠狠地骂过他了,他在那儿呼天抢地地喊冤枉。我说有什么冤枉了?严大哥的性格他又不是不知道。他说,他的性格,严大哥也知道得清清楚楚啊。”
希岚凝视着严峻憔悴的脸,暗自心惊。严峻的脸色是不正常的潮红,目光呆滞,常常走神。想起两年前第一次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虽然黑眼圈也很明显,不过看上去还算精神。现在,那种温柔如水,淡定如山的气质没有了,惶惶然如丧家之犬。心里暗骂邵梓维,那家伙,也太没有良心了,严峻对他多好啊,虽然不应该赶他走,不过,争取一下,不就好了么?掉过头再骂严峻,一个大男人,放不下就不要拿起来,这样唧唧歪歪的,成什么样子?
毕竟心软,又去邵梓维上班的地方打听,得知他并没有辞职,只不过出差去了,什么时候回来?也说不清楚。
邵梓维在大悟又呆了几天,带他来的总工跟他谈话,说他马上就回长沙,问邵梓维是不是一起回去,还是继续留在大悟。邵梓维干笑两声,说总工,这个,由我决定吗?
总工淡然一笑。我们本来就是到分厂做指导,技术支援的。之前,说要呆半年。不过我看现在也差不多了。明天就是六一儿童节,我家闺女还等着我回去带她去烈士公园玩呢。说老实话,虽然每周都回去了一趟,可是啊,还是想老婆,想孩子。你在长沙是不是有女朋友啊?我看你也从来没有回去看过,不怕女朋友飞了?
邵梓维很诧异,总工,你从什么地方看出我有女朋友的?这几个月,我也没有回长沙,也没有打电话,不是一个快乐的单身汉吗?
总工哈哈大笑。在长沙的时候,不是有人要给你介绍女朋友?我们厂,不少的妹子都看上你呢,也没有看到你有什么动作。在这里,嗯,虽然表面上看着你玩得挺开心。不过,总觉得你有心事。是不是跟女朋友吵架了?感情,来之不易,要珍惜的。女孩子,让一让就行了。要知道啊,女人嘛,总是要人哄的。你哄哄她,她会把一切都交给你。
邵梓维似笑非笑地说,如果是男人呢?男朋友?我该怎么做?
总工着实吓了一跳,你是同性恋?
不算是吧。邵梓维低下头想了想。我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呆了两年了。嗯,就算是同性恋吧。总工,你怎么看?
总工歪着头想了好久。男人啊,那样,就更需要你付出努力了。那个,你们这样的人,不比正常的人,啊,我的意思是,比不上异性恋。因为社会和家庭给与的压力会更大,而且可以选择的范围小了很多。还有孩子,不可能有孩子吧,最多也只能领养,而领养,也比一般的夫妻领养麻烦要更多。所以,压力会非同寻常。如果不是原则性的问题,让一步,海阔天空。看样子,你也不是完全不放在心上啊。有什么事情,好好沟通吧。
邵梓维看着面前这个比严峻大不了多少的男人,犹豫了一下,说,我这个人吧,率性而为。他呢,想得太多,也不信任我。我们怎么可能有未来?
不信任你?是不是你不足以让他信任?男人,其实,胡思乱想的时候并不比女人少。你说你率性而为,是不是,嗯,没有给他足够的安全感?虽然我对你们这种感情了解得很不够,不过我想,也许,同性恋之间的感情,对安全感要求恐怕更加高吧。大概因为束缚太少,所以……呵呵,我就这么一说而已。
邵梓维咬了咬牙,这么说,我应该做些什么?来挽回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可是老实说,我还真不愿意勉强,不想勉强他,也不想勉强自己。
那么就这样吧。总工拍了拍邵梓维的肩膀。再试试看。无论做什么,感情也好,工作也好,不要轻易放弃。当然,并不是说要钻牛角尖。不过如果你还有感觉,就不要轻易的放弃。毕竟,是两个人的事情啊。
在回长沙的车子上,邵梓维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爱他,还是不爱?还真的没有什么结论。这几个月,虽然心里有疙瘩,可是不也过得挺好。如果那个人也过得好,这样的分手,似乎也不算什么折磨。
到了严峻的家门口,邵梓维一伸手,把钥匙拿了出来。墙上的藤蔓植物郁郁葱葱,小坪里的花草却长得不太好。一进门,客厅里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墙上,仍然挂着那副自己和希岚的广告画,摸一摸,一点灰尘都没有。上了楼,到卧室一看,邵梓维的眼泪掉下来了。
卧室摆了五六个塑料模特,上面都套着衣服,崭新的春夏装,衣摆处,都有logo。床上,也放着一个模特,却是套着旧衣服,邵梓维的旧衣服。那玩意儿斜躺在床上,枕着自己的枕头。
自己的电脑和严峻的电脑并排摆着,上面不染一尘,干净得几乎反光。书柜,自己的书和严峻的时装杂志肩并肩靠着,最下一层,整齐地摆放着好多的相册。邵梓维拿出来一看,全部都是自己拍的,以前都是随便夹着,现在,整理得有条不紊,边上还有标签,严峻的狗爬似的字写着,华山,西双版纳,西藏,海南岛。有些照片,甚至还有详细的地址。
邵梓维捂着脸,肩膀一耸一耸的,低声地哭着。进了这间屋子,他突然意识到,其实,这两年,他一点都不自由。严峻慢慢地,蚕食着他的心,蚕食着他的牵挂,蚕食着他的记忆,把那个人的一切,慢慢地加在他的身上。他不再是自由自在的风,刮到哪里就在哪里停留。
那个家伙,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整理相册的?他对旅游,兴趣一直不大,也不过跟自己去了一趟海南岛。那时候的严峻,笑得淡淡的,几乎被太阳晒脱一层皮,却兴高采烈。然后要回长沙了,还恋恋不舍,直嚷着什么时候邵梓维有空,还要出来玩。
坐在床上,看着那个塑料模特,邵梓维才意识到,严峻是多么地舍不得自己。那么自己呢?
想了好一会儿,邵梓维不由得唾弃自己,鄙视自己。这一回,自己是何等的矫情。不在意?无所谓?胡说吧。不然,手上有钱,要是依着自己的性子,肯定会把工作辞掉,先玩一年再说,何必巴巴地求来这个出差的机会?关手机,拔卡,是因为自己也怨恨严峻吧,要他尝尝他自己酿的苦酒。面子,自己又何尝在意过面子?不过因为自己下了决心安定下来,那家伙却不给自己信任,所以,才会特别的苛求。还是嫉妒?嫉妒他当年的奋不顾身,因而对此次的分手决定大为不满?
《枷锁脊椎骨》第54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