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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待裴侍御也是极为用心,王爷早侯爷之前便已入宫请得诸多恩赏,是专门给…裴侍御请的。王爷乃陛下同胞手足,令郎能得王爷亲眼,侯府日后可是有福气了!”
裴绍听了这话并不欢喜,宫中恩赏越是多,越显得他襄阳侯府是卖儿求荣。裴绍将几个儿女视若珍宝,不论儿子女儿,他宁愿舍了这些所谓的恩宠,也不想儿子跟皇族有什么纠葛。然而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尽量挤出笑脸应付宫中来的大太监,陪着笑脸只称是,不时用余光打量儿子的身子。
好在赵园并没有耽搁太久,见差不多了,也没有为难裴绍一家,找了个由头便告辞回宫复命去了。
天子赐婚,还是给宠极一时的雍亲王和襄阳侯府的公子赐婚。
当晚消息便传到了京城各府耳中,等到后几日,更是满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光因为这是天子疼爱的弟弟与先帝朝极受重用、如今已被冷落多年的襄阳侯府结亲,更是因为这是桩男子娶男子的奇婚事。
倒不是说男子间嫁娶是什么稀罕事,毕竟早几十年前萧氏皇族便已有相似先例,这数十年来民间也多有效仿的。可天子一母同胞的手足兄弟与天子并不待见的先帝朝重臣之子结亲,很难不令人多想。更不要说御史台供职的裴玉戈是先前遇害的御史大夫温燕燕的门生,为了这桩血案多次求见天颜而不得。
温燕燕遇害不足两月,裴玉戈便由天子赐婚成为雍亲王正妃,其中深意众说纷纭。
襄阳侯府如今明面上得到了雍亲王的庇护,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不过有一人却比裴家父子还要急,叶虞隔两天便从营中其他人口中听到赐婚的事,也顾不得避着他人耳目,赶忙同将军告了假,次日便换了身常服孤身直奔侯府去了。
“玉戈!…裴伯伯。”
叶虞被领着进来时没想到裴绍也在,他敛了神色同长辈问安,待裴绍开口请他一道落座后方开口追问道:“裴伯伯,我听说了赐婚的事,您……”
“陛下恩旨已下,无需再论。”裴绍见叶虞一脸欲言又止,只明面上提点两个小辈一句,便寻了个由头起身道,“我乏了,你们是同辈人,想来应有许多话要说,我这个老家伙就不扰你们了。”
“父亲慢走。”裴玉戈起身相送,叶虞也跟着站起来,替身体不好的挚友将裴绍送至院外浅谈两句后才折返回来。
“玉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不会以身犯险么?!别说皇室本就是龙潭虎穴,即便只论议亲,那雍王也不是可以托付的良人,你怎么?”他是知晓一些内情的,此刻只以为好友以身犯险,心里是一万个着急,所以说话时不免口气重了些。
裴玉戈并未生气,他从始至终都十分平静,等叶虞将心中焦虑都发泄出来才出声解释道:“雍亲王确非良人,可我也并非要将终身托付于他,他是否为良人与我无关。”
“你果然还是为了姨母。”
“是…也不是。”裴玉戈先是点了下头,随后迟疑了下又开口否认了叶虞的判断,“重华那日同我说了良多,只是后来我设计与雍王见了一面。此人风流或许不假,可却非那些贵胄纨绔一流。不过是看重手足情深,无意逐鹿皇权罢了。且当日他提及老师时言辞神态颇为尊敬,与我亦有相同的心思,这才成了今日局面。所谓赐婚,不过令彼此安心的约定罢了,谈不上我吃亏犯险。”
裴玉戈以实情相告,叶虞虽一时难以相信萧璨与传闻不同,但他更知好友不会轻易替人说话,便收敛了起初的焦虑,又担忧地问道:“可雍王既是重视手足之情,他为何会答应帮你?玉戈,我总觉得此事不妥,更担心你。雍王此前虽未真正迎娶过一位贵女入府,可这些年他身边佳人不断,你身子本就…”
“不过是因利相聚、各取所需罢了。我之于他不过是一张赏心悦目的皮相,而他之于我,亦不过是翻云覆雨的那只手。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我并非因爱慕他而入府,即便他府中美人如云,又与我何干?”
叶虞还想再说什么,裴玉戈已抬手阻止了他。
“天子赐婚,此事已无转圜余地,重华不必多言。”
“玉戈……谁?!”武人警觉,几乎是听到脚步声的一瞬,叶虞便站起身警觉来人的方向。不过他一声大喝没吓到前面那人,反倒是把跟着对方的侯府仆从吓了一跳,若不是端着药,立刻就想跪下请罪了。
“啧…洒了,我来。”
青年瞧着也不过二十出头,身上穿着素色袍子,不过为了方便煎药拟方,袖口用布条扎紧了。他并未因叶虞警觉怒喝而吓到,反而因药洒而皱起了眉,干脆转身从侯府仆从那里拿过药碗,径直走到裴玉戈面前放下。
“药按时喝,风少吹。”
青年说话总是用极少的字,态度说不上倨傲,可也没有因为裴玉戈和叶虞的身份而表现出半点恭维谄媚。他一撩衣袍下摆,直接坐在了裴玉戈身边的位子上,又从袖中掏出一个巴掌大、塞了棉絮的布团放在桌上,依旧只用最少的话说道:“手。”
裴玉戈依言伸手放在布团上,方便青年为他把脉,期间他看向叶虞摇了摇头。
期间听裴玉戈咳了几声,诊脉的青年皱着眉收回了手,语气淡漠说道:“肺肾两虚,咳痰无力,春日风大,坐风口是嫌命太长。”
“你是何人,在侯府里言语竟还如此放肆?”
“余默,一介医者罢了。萧璨让我过来帮侯府公子调理身子,你若这般想便随你。”青年收了布团起身看向叶虞,眼中丝毫不惧。
《不臣之心迟归鹤车在哪一章》第10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