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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侯请坐。非是三两句便能说清楚的,且先坐下,咱们再详谈。”
裴绍点头落座,不过方才听萧璨说话时气声颇多,似是有疲累之感,再观脸色,才觉未免苍白了些,便出言询问道:“王爷瞧着气色不佳,这是……”
裴玉戈看向萧璨,见对方点头,正色道:“父亲所知并非全貌。先前儿子与明珠在京郊一时难以动身,又恐差人传话易生事端,便令狄群只许告知父亲箭矢之事,其余都暂且瞒下,只等今日之机,当面相见说清才稳妥。”
裴绍少见儿子私下这般严肃,不由心中一沉,言道:“我受得住,你且说来便是。”
“明珠气色不佳是因在京郊遭人刺杀,身中一箭,而那些此刻所用箭矢,便是侯府专有的……”
“什么?!”裴绍一听,惊得直接站起来,转头又看向萧璨,拱手道,“那王爷现下身子如何?可有大碍?”
萧璨摇头。
一旁裴玉戈又道:“此事还未完。王府亲卫将那些此刻所用之物拾回,儿子发觉其中是有一批箭为仿制,还被刻意抹去了上面标志痕迹,恐怕只待事发便嫁祸父亲。幸而那些人不知明珠身怀武艺,错算一招,并没能得手。只是儿子想,他们一招未成绝不会放弃,父亲回去后还需秘密调查那些箭矢是如何被歹人取得,以防他们再次寻机嫁祸侯府。”
“我知道了,回去后我便命人秘密去查。”裴绍也是侍奉过两代帝王的老臣,纵使不善心术权术,可也清楚此事影响颇深,并不敢轻视半分。可转头听到儿子轻咳了几声,不免想起裴玉戈秋日咳疾,便担忧道,“秋日你的咳疾最重,瞧你脸色并不好,可是今秋又犯了旧疾?”
裴玉戈缓了口气方道:“劳父亲挂心了,儿子并无大碍。幸得余医正细心诊治,儿子日日吃着药,今秋咳疾倒真没如往年那般复发。脸色不佳只是身子骨弱些,又恰巧碰上明珠遭人暗算,一番奔波下来,免不了劳累了些。”
作为父亲,裴绍最清楚儿子身体如何,见他只是脸上少些血色,并不见连连咳嗽,不由对萧璨多了几分感谢。
“臣多谢王爷照拂吾儿,此次王爷遇刺事涉侯府,臣一定会去查问清楚!侯府虽不及先帝时的模样,可臣绝不会任人算计!”这是他给予萧璨的承诺,也是保护身在王府的儿子的唯一方式。自先帝薨逝后便不见当年锐气的襄阳侯,于此时再次展露当年悍武模样,也是终于明白了未来侯府该何去何从。
当然,也可以是一场交易。
萧璨只淡淡道:“护佑玉哥周全是我自愿为之,此次刺杀归根究底也是我连累了侯府,并非是谁的过错,也不需要裴侯为之言谢。不过裴侯确实需要好好清查一遍府内,不然这背后恶徒仍会寻其他法子构陷侯府。”
“王爷所言,臣记下了。”
“还有一事。”萧璨看向裴玉戈,见对方点头,方又接着说道,“昨日天子突然微服造访王府,将我先前于官道上拦截的民女带走。此女为伸冤告状而来,她所告之人虽与侯府无关,却牵扯上了户部尚书,而玉哥好友叶少将军的妻室乃是晏老的孙女。此事事关叶、晏两家以及楚王,我名声不好,不便出面提醒叶将军,此事便只能劳烦裴侯了。另外……”
裴玉戈放下茶碗,接过萧璨的话道:“昨日陛下言明要将这女子所诉之事与老师遇害一事都交由孩儿处理,也将大理寺和京兆府一并卷了进来。原是今日便要下旨,明珠昨日便与我商议用病拖上一拖,不过这并非长久之计,今日同父亲说明,也是想请父亲…无论如何都切莫插手。”
裴绍听得却有些着急了。
“为父怎能不理会?且不说前御史大夫之死陛下本不打算追查,便是天子亲命详查,三司共审,所涉又皆是公侯贵胄,我儿之后必然身陷危险难以善了!你让我…”
裴玉戈干等着父亲说完,才坚定道:“儿子正是深知此事凶险,才嘱托父亲切勿援手。不仅仅是因为担忧父亲安慰,更因为…此事原本由我而起,明珠遇刺亦是因为帮我调查老师遇害始末招致贼人惦记。我虽体弱,却也是堂堂男儿,绝不愿畏惧退缩,还请父亲成全。”
萧璨坐在一旁听,眼睛却一直落在裴玉戈脸上。
裴玉戈身形纤弱、面若好女,平日待人谦逊,说话也客气,教人只以为他是个好脾气的谦谦君子。萧璨也曾见他心思深沉、果敢有谋的一面。今日听得裴玉戈与其父的这番言谈,又觉此人外柔内刚,若论心性刚正,恐怕丝毫不输其父。
萧璨抬手掩唇遮住笑容,他也知此时在谈正事,他不该有那些孟浪无度的念头,只是越是脑中回想裴玉戈的为人,心中便越是惊喜,那旖旎心思更是压制不住。
“明珠?”
裴玉戈与父亲交谈,隐约察觉到那抹灼热目光,不由停下来看对方。见萧璨似是有些出神,目光却令他后背发毛,不由出声唤人。
萧璨这才回身,眼眸微敛,飞快将方才表露的心绪收回,微笑着摇了摇头道:“无事。只是想起忘记同余默说药太腥了,方才偶然想起便打算去寻余默说说。裴侯平日入府不易,你们父子俩好好聊聊便是。”
走的时候萧璨没让裴玉戈起身相送,裴绍代替儿子将人好好送到院门口,便听得萧璨说道:“方才忘了说,有件事要叮嘱裴侯。今日您离去之时,还请装作不悦的模样,回去后闭门谢客几日,至于今日玉哥与你我所谈细节,还请裴侯瞒在心里,便是继夫人那儿也莫要提及。”
《不臣之心迟归鹤车在哪一章》第79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