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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不识向来将古骜看成大哥,看成亲人,那是他敬仰钦佩的对象,这一幕落入典不识眼中,只令他感到全身一震恶寒,心中奇道:“这是个什么家伙?”
随即又愤怒起来:“我大哥是你想请就请的么?你算个什么东西?”
见古骜答了:“今日夜深,还是不叨扰了吧……”,典不识就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了,等仇牧说了“这有什么所谓,我通常都睡得极晚!”的时候,典不识已经走到了仇牧的身后。
仇牧一门心思都在古骜身上,哪里还管得了是否有人走近,如今一下子就被人打断拍了肩膀,仇牧不禁有些生气的望去,然后他就看见了身后豹头虎目的典不识。
然后典不识就听见仇牧有些发愣地问自己:“……你可是他的契兄弟?”
典不识没听清,皱眉:“你再说一遍?”
第67章
见典不识一副挑衅的模样瞪着自己,仇牧略一怔忡,便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古骜,又看了一眼典不识,万分不舍地退了一步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打扰了。”
典不识见仇牧听了自己的话,似乎收起了适才令人不快的眼神,垂下了眼睛,让开了古骜身边的位置给典不识。典不识目送着仇牧走了,这才气呼呼地道:“这糗公子莫不是脑子有病?”
古骜回身几步坐到了榻上,拿起羊腿递给典不识,自己也吃着一块:“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我们来此,做好我们自己的事方为要紧。”
典不识跟上几步,接过古骜递给他的羊腿,问道:“大哥,我们明日还看城防?”说着,典不识又将在集市上买的烧酒给古骜满上了一杯,推至古骜面前。
古骜端起酒盏喝了一口,道:“你我走遍了这么多地方,之前乡间闾里无论什么,我们大体都看,但从京城出来这一路上我又想了,这般纷纷杂杂,总得有个切入之纲,否则万事没个头绪。”
“……什么意思?”典不识这些日子跟着古骜也长进了许多,这下便问道:“难道我们看的不就是地容地貌,田粮赋税么?”
“……这些都是概况啊,”古骜叹了口气:“适才所谓切入之纲,放在租税之上来说,无外乎是地主与佃农,还有无地农民间的关系,看不同人等各占乡间几成;而军事武备切入之纲,还是要更细致着手……之前我们一路看得还是太粗略了,早些时日走过的那几郡,只知郡中贫富、粮产几何、人口多寡、民风民情;可是地主与庶农间之好恶却并无深入探查,兵者亦然,我们不过是看了攻守之势,还记得我们之前在颍川郡遇见的那守关的寒门什长么?”
典不识点了点头:“记得。”
古骜道:“战时和平时,军旅中提拔所任不同,中原与戎地也不同,但千百年来,都是安定北方者定天下,我们若是考察军旅,重点在北。之前那位什长所说,军中的确积弊甚深,然我亦想看北地程度如何,从南边北上,田间地头还算略微清楚,可这军旅之间,倒是一直不好深入……初到此地,既然这位仇公子有意,为何不借他的东风,明日看一看北地之军?”
典不识愣了一下:“就他?我不喜欢他,今日打发走也就算了,怎么明日还要一道看军?”
“……真正让我忧心的倒不是他。”古骜缓缓地道,“他不过是一个依附在雍家身上的边鄙诸侯之子而已,我担心的是雍公子。”
典不识疑惑道:“就那个胡言乱语的公子,他有何可担心?”
“这几日在京城游历,我方渐知,原来雍公子之名在世家中竟如此响亮……后来我思忖,天下经过多年战乱,神器迭更,你方唱罢我登场,倒使世家中人不思进取者多,风气日糜,亦各自为政不说,在朝堂上为些蝇头小利吵得不可开交,在私利上也多有争夺……可我闻知,他雍驰单凭一己之力,却将京城小一辈之世家子一统在麾下,尽劝他们入了虎贲,想重振世家之风,如此一来,日后怕是成势啊……”
典不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个道理。”典不识想了半晌,却又回到了原点,道:“总之,我不喜欢糗公子!”
古骜挑眉,典不识又挠了挠头,道:“跟虞公子呆着就舒服!我喜欢虞公子!”
古骜失笑,正要打趣几句典不识,谈笑间,那位虞家暗曲却敲门进来了:“大人,有您的信。”说着,他上前几步,将一个竹筒双手呈奉给古骜。
古骜接在手中,打开了竹筒的简封,拿出其中叠好的绢布,在烛光展开一看,原来竟是虞君樊的来函:
“古兄勋启,
君樊近日才知,原来雍驰公子曾力邀古兄在京城入仕,被古兄婉拒。君樊观雍公子以为招揽之职,皆乃京畿要津。若非至诚,何能绝此富贵之意?
此事京城世家子多闻之,皆妄言古兄眼高于顶,乃是寒门狂士,劝众世家不纳。君樊愿闻古兄初心,为兄筹谋一二。”
古骜看了信,令典不识在行李中摆出笔墨纸砚,在案几上便提笔回信道:
“弟不敢在京城入仕,并非妄自托大,原因有三。其一,弟家贫,京城入仕,身无万金便无立锥之地;其二,京城天子脚下,许多礼节繁琐,弟山野之人,恐不能胜任;其三,弟在江衢尚有一些学子追随,若在京城入仕,他们不好安顿。还望虞公子为我铭心鉴志。”
适才那位送信的暗曲,交了信后又去外间安寝了,古骜也看天色也不早,便将信递给典不识道:“明日交给那位……”
《反骨之人讲的什么》第115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