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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殿难免受到波及,做过的见不得人的事不要太多。不过,韩大掌殿做事缜密,这些个冤枉好人的案子派谁去做,往往回来就一条路:被灭口。不然为何朱明要跑,因为留下来就是一个死。而灭口、陷害这类活儿,都是地字阁在办,天、玄、黄三阁还好,还活着的大都比较清白,不知情的无名卫占了绝大多数,想也是,那些个腌臜事韩顷连李沽雪都一直瞒着,更遑论底下人。虽则如此,地字阁也几何全军覆没,其他三阁收起锋芒夹起尾巴配合彻查,景顺一朝煊赫三十年的无名殿终于显出颓势。
即便再清白,也执行过韩顷的命令,而韩顷下的令,当中又有多少真是为了忠君。李沽雪叹一口气,诚如枕鹤所言,家规是家规,兄弟是兄弟,兄弟们都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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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玉案
长安秋水逐鸥鹭,又争落、萧疏雨。岁岁春光容易溯?芳菲已谢,鸳鸯南渡,忍向风催雾。
蟾宫寸寸寒砧数,沧海年年月华素。何事掀来闲恨苦?亭亭池上,碧波深处,一芰烟和露。
何事掀来闲恨苦。
这日下衙以后李沽雪照常回家睡觉,却不是胜业坊的家,他把铺盖卷挪到了曲江水榭。远是远点,但他愿意来,枕着水波涛声和春湖酒香,似乎漫漫的夜也没那么长。
他知道温镜为什么要去仙医谷,也知道为什么温镜一定要他留在长安,只是如今诸事步入尾声,他可不可以去寻他?
窗边案上有一张笺子,不知在这案上书笺底下埋了多久,风骨极佳的永兴体好似信手写来,李沽雪念着这字,一缕心念此起彼伏:阿月,也曾想过追溯春光,站在这水榭里,望着窗外萧萧疏雨,望着秋水鸥鹭。长安晚秋,李沽雪记得那个时候两人刚刚重新滚到一张榻上,酒暖情纵,春潮漫捲,日子和欢情一起无边无际。
偶一个消停的夜,彼时的温镜曾在这里感叹,明月沧海,熙熙万年,又哪里来的那么多烦恼?正在此时,他抬眼,望见池中一枝芙蓉,一枝带烟和露的芙蓉,于是漠漠闲恨席卷心头。
李沽雪便想起曾在扬州白玉楼畔削过一把芙蓉送温镜,而后是哪里?唔,是在不见峰的佛殿前。那时自己又是怀着怎样的初衷将这两支花送出去的呢?经年过去,这两支芙蓉只给他留下了无穷无尽的闲恨吗。
这夜李沽雪下定决心去邓州。
第二日他典几匹上等骢马,直接跟景顺帝撂挑子上交无名掌殿印,出发前在隆庆坊少作停留。他翻身上楼,央着折烟,在库房里折腾来折腾去,终于寻到一盏芙蓉旧灯。
临行前他又想起什么,向楼中遥问,问此间主人有没有话要带,温钰坐在案前发呆,闻言只是摇头:“太迟了,人你是带不回来的。”
是么。李沽雪笑一笑,依稀有当年扬州街头那个少年游侠的影子,落拓潇洒,缰绳长按纵马而去。
仙医谷坐落在邓州逝川山深处,李沽雪一路换马不换人,不间歇地当晚即到,一路上春来风熏,百花又开,他的心止不住地热起来,这份热意在见到心中那名深烟衣裳的青年时到达顶峰。
余晖蔼蔼,温镜站在草木如茵的窗子前向他淡淡笑道:“你来了。”
第280章二百八十·剩占一宵风月清
李沽雪声量沉沉,你交代的事我已办完,温镜眼眸低低,少自作多情,谁交代你什么事了?“好,”李沽雪一瞬不肯移开目光地看住他,“我只是想来陪你,好吗?”
温镜仍旧不肯看他:“这里是仙医谷又不是白玉楼,让谁来不让谁来我说的又不作数——”
他唤他:“阿月。”他手中递上一盏芙蓉绫灯,温镜沉默半晌接到手中,终于两人隔着仙医谷竹制的轩窗拥在一处,他喟叹,“让我陪陪你。”
温镜想说谁要你陪,然而意志不肯听话,消沉至极,嘴张不开眼睛也是,过得一刻竟安逸得完全阖上眼,就差没当即在这个怀抱中睡着。
…
日子仿佛乘着流水,潺潺而过,温镜如愿以偿每天都能在这个怀抱里安睡,好梦如留,每天舒服得骨头都是软的。要说从前他很有些睡不着的毛病,现如今好么,一日十二个时辰他能睡上其中一半,剩下一半也是半睡半醒。
不过最近温镜醒着的时候全拿来烦心。这对他养病很是不利,裴师明言在先,心血也是血,叫他一定万事少动脑子少动气,即便裴师一直云游在外没有日日看着,温镜也一直很听话。但这事真的很烦,因为李沽雪不知道犯什么毛病啊,心如止水要扮正人君子。咱们也不立什么牌坊,也不是不愿意主动搞一些小情趣小花样,但是李沽雪郎心似铁,每日抱着他底下也是一样似铁,但就是不肯。
《乘风登玉京是什么意思》第430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