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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敢以项上人头担保,此事千真万确。”顾先生见谢骥脸上终于有了笑意,稍稍放下心来,温声道,“侯爷,有此金令,您就不必再担心了。”
谢骥眼眶发烫,小心翼翼捧着玉匣,哽咽开口:“多谢顾先生。”
“这是天家给谢氏的赏赐,与小人何干?”顾先生不禁一笑,笑完又敛容提醒了句,“虽有金令,但侯爷最好还是再给东府那边递个信。此事万一不成,有东府相护,至少能保住您和夫人的命。”
东府便是谢家主支嫡脉宣平侯府。建朝之初的那些世家高门“王”、“崔”、“孟”、“宋”一个接一个地没落,唯有宣平侯谢府的门楣历经两百年风雨屹立不倒。谢氏一族如今能稳居大昭世家首位,靠的就是宣平侯府,可见其权势之盛。
“宣平侯府的人个个看起来人模狗样,实则就是一群喜欢抢别人媳妇的疯子,一个比一个冷心冷情阴鸷心狠,整个府里就只有谢淮之这一个看起来正常些。”谢骥嫌恶地皱了皱眉,“莫说定北侯府早已与东府断绝关系,就是没有,他们定也不会帮我和夫人的。”
“侯爷,可不能说这种话。”顾先生蹙眉沉声道,“宣平侯府到底是谢家主支,自您的曾祖父那辈往上数,您的长辈可全是宣平侯府的人。”
他耐心劝说:“况且您方才不是也说了,东府的长公子性情极好,您着人送一封信过去,谢大公子看在两府同宗的份上,或许会愿意搭把手帮帮定北侯府,也未可知。”
谢骥静了许久,念及在宫中受苦的苏吟,终是妥协道:“那我派阿城送信罢。但谢淮之此时身在金陵,纵是愿意相助,一时半会儿怕是也赶不回来了。”
说完这句话,他眼眸黯淡下来,嗓音喑哑:“只是我此番去求宣平侯府的人,便是万分对不住祖父了。”
“小侯爷不必自责,老侯爷绝不会怪您的。”顾先生轻叹一声,“老侯爷当年未能如愿以偿,心里苦了一辈子,他老人家临走前曾说过,不求小侯爷将来立下丰功伟绩,只盼您能与心上人恩爱和睦,小夫妻欢欢喜喜过完这一生。如此,他便心满意足了。”
思及祖父对他的恩德,谢骥瞬间红了眼睛,静了许久方低声道:“如今我被陛下禁足,身后又有伤,出不得府,只能上道折子着人送进宫,将金令一同奉上。只盼陛下见此金令后能高抬贵手,饶过我夫人。”
“侯爷莫忧。”顾先生安慰道,“佑宁皇帝陛下是当今圣上的皇曾祖父,又是大昭数一数二的明君,地位超然。陛下看在佑宁皇帝的金面上,定会放夫人回府的。”
谢骥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
也是,天家重孝重诺,皇帝就算再恨苏吟,总也不好忤逆他的太爷爷。
想到这里,谢骥眉眼弯弯,见李妈妈送饭菜进来,便将玉匣轻轻放好,高高兴兴用了四碗饭,尔后精神满满写了道折子,着人将折子与玉匣速速送进宫中。
大怒
天还未亮,灯烛被轻纱笼罩,殿内光线朦胧柔和。帝王立于龙榻前,由王忠和几个小内监伺候着换上龙袍。
明黄帷帐逶逶垂落,一只白皙纤细的柔荑从中伸将出来,撩起半片床帷。
宁知澈眸光动了动,视线下移,与帐内那个清丽女子对视,半晌,薄唇轻启:“醒了?”
暖黄烛光下,苏吟坐于龙床之上,而帝王在她面前更衣,温声开口与她说话,令她恍惚间有种自己与宁知澈是新婚夫妻的错觉。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苏吟俏脸发烫,瞬间回过神来,又忆起昨晚不知怎的竟那般不安分,就因为梦里闻到了宁知澈身上令人心安的龙涎香气,便将整个人都挂在了他身上,顿时移开眼不敢再瞧不远处那芝兰玉树般的帝王,轻声应道:“嗯,醒了。”
“你从前最是贪睡,今日怎么起得这般早?”宁知澈蹙起眉头,“是在紫宸殿睡得不习惯?”
“不是。”苏吟下意识否认,实话实说道,“是我近几年习惯了早起。”
宁知澈闻言怔了一瞬,但很快便想明白了缘由,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凉凉道:“哦,也是。坊间盛传朕的明昭是位贤妇,既是贤妇,自然会日日早起侍奉夫君。”
苏吟被他这番话讽刺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举凡官妇都是如此,除却休沐,每日天不亮时都要起身伺候丈夫洗漱更衣,更贤惠些的妇人甚至还会送夫君出门上朝。
谢骥虽不忍她早起,但因日日都要上值,每天只有晨早和晚间才能陪在她身边,便想多同她说说话,无奈只好让她跟着一同起身,待他去上朝时再回床榻上补觉。
她在谢府无公婆妯娌,唯一的长辈老侯爷也已过世,是以每日无需晨昏定省,便是继续睡到日上三竿也无人再来吵她。
宁知澈见苏吟一副无言以对的模样,霎时妒火中烧,命王忠将十二旒冕和玉带等物放在一旁,带着人通通退出去,随即沉声道:“下来,为朕更衣。”
苏吟浑身一僵,依言披了件外衫下榻。
方才王忠已服侍宁知澈换上了龙袍,苏吟走至宁知澈面前,为他将玉带束在腰间。
宁知澈低眸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微扬起,眼底却是一片森然冷意:“明昭的动作还真是熟练,看来这三年你应是没少为谢骥做这种事。”
眼前的男人如今真像是炮仗成精一般,时不时便会被她点着。苏吟顿感头皮发麻,认命地将嗓音放柔了些:“过去的事陛下就别再提了,从今往后臣女只为陛下做这些,可好?”
《堕欢 轻舟 辞鹤 章节》第30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