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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鸿之这个不仗义的……搞我姊妹……”金喜哭丧着一张脸,仿佛他是生养金迎的人,舍不得自己亲女儿嫁到他人家里受罪。
祝升皱着眉头凑近了些,细细嗅了嗅:“……这也没喝酒呀。”
“哈哈哈——”裴焕生忍俊不禁,险些笑弯了腰,他拉着祝升的手,让他挨着自己坐下来,“他这是难过呢,姐姐要出嫁了。”
金喜拍了拍脸,撑着脑袋:“金银名下的铺子,到时候都给她当嫁妆带到婆家去,至于那间盘给我的铺子,我想着还是得给她还回去,让她自己经营。”
时夜在一旁憋笑,他想起上次裴焕生说他们家没有省油的灯,如今一看的确是这样。
那间铺子赚不了什么钱,金迎拿着,估计还得贴钱进去。
裴焕生倒是落得轻松,弯着嘴角轻轻地点了一下头:“挺好的。”他表面正经,手里的动作却不带停的,依旧是捏着祝升的手,一根一根地拉起他的手指。
他慵懒又肆意,已经褪去了病态感,想来马上又要变回那个在生意场上谈笑风生的裴焕生了。
祝升莫名地想起了雨夜里的裴焕生,显得又是那样孤苦无助,嘴里念着想啊、如果什么……之类的话。感性又矫情的一面,好像心底里也有着无法搁置的事情。和这样一副在大家面前风生水起的样貌截然不同。
祝升顺着裴焕生的手往上捏住那串念珠中的一颗,轻轻地拨弄着。他并不信这些,如今轻轻捏着,觉得心静,仿佛沐浴在圣光之中,清香环绕。祝升仔细嗅了嗅,发觉不是茶香,而是裴焕生身上自带的香气。像是烟火气,是人间烟火的那种熏烟。如此看来,裴焕生的确是个落俗的人。
裴焕生任由他做这些小动作,依旧是笑着和金喜聊天,已经聊到金迎成婚时会有多大的排场,要送什么礼才能上得了台面。人情交易,物质落俗,这些裴焕生真是沾了个遍,实打实的生意人。
“日子定下来了的话,金二公子那边会修书吗?”裴焕生想起那位远在江浙做官的金盛,路途遥远,寄去书信也得费些日子。
“定下来就会跟他说的,但我估计二哥是没办法回来了。长大之后,各自离家,四海为家了。”
裴焕生深有感触,他在飘渺谷长大,倒也有几位弟弟妹妹陪着一起。他是他们之中年纪最大的,十八岁离家的时候,弟弟妹妹们还在念书捣乱,会逃学去喝糖水,或者是偷吃祭灶神的贡品……但那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远到他有时候会误以为那只是一场梦。
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最终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两个人就这样,像是在感春伤怀。
裴焕生再次忙碌起来,祝升起初有想过和他一起的,但发现做个生意人并没有轻松到哪里去,也就放弃这个想法了。裴焕生一日奔波三四个地方几乎成了常态,推杯换盏之间,金银玉石夹杂着递出,得到一纸地契、一份文书、或是一笔买卖。
祝升不喜欢人声鼎沸的青瓦楼,楼外吆喝声太大,楼内也实在是不清静,像在金州第一次重逢裴焕生那样,见到有人闹事,被时夜拎出来的实在太多。好像喝了酒,就会变成另一个人,做一些失态的事情。金喜跟他说这是酒壮怂人胆,也有些人喝了些酒就不知道自己算老几,活在自己的想象中,以为自己最厉害,实际上是生活不如意。
祝升听得懂这些,但他不感兴趣这些世事,凡尘俗事罢了。他们夜桥做的买卖,是金钱与性命,并非这些茶酒生意、人情交易。他们太过于直爽,与金州城内这些生意人的精明、弯弯绕绕实在是不同。
于是这几日,祝升不是在来香园的草屋里喝茶,就是在吊脚楼里听雨,他把裴焕生的家当成是他自家似的,如今也不跃上二楼,而是走下面光明正大地叫平又给他开门。
平又暗地里吐槽他这是狐假虎威,借着点宠爱就登天了。翘果儿听了直乐,她实在是太会断章取义,第二天红馆里都传裴郎君养了个“狐媚子”。
祝升自然而然从金喜听到这个事情,祝升认认真真地想了一下,最终摇了摇头,说:“比起我,也许裴焕生更像狐狸。”
金喜捧腹大笑,给他比大拇指,说:“的确,那可是只‘千年的老狐狸’。”笑着笑着,他正经了些,却是喝了口酒,面色红润,像是醉了。
金喜接着说:“我看金州的天,马上就要放晴了。”他托着腮看着祝升,想要从这张平静的脸上看出几分别样的神色,不是遗憾不是失落,那也得是几分欣喜也好。可祝升依旧像是激不起波澜的深潭,无波无痕,似乎他并不在意金州会不会放晴,也不在意他是否要离开裴焕生了。
金喜心想,这样的祝升,实在比裴焕生还要绝情。
“所以……你要走了么?”
祝升轻轻地点了点头:“金州放晴的那日,我会离开。”
金喜笑了一声,这两人竟然没有一个动心动情的,只有他还隐约有那么点期盼两人能发生些什么,结果一个是真的一下没碰,一个也是真的不讲情义。
“那你觉得,裴焕生怎么样呢?”
这张平淡的脸上终于像是出现了一丝裂痕,祝升短暂地皱了一下眉头,又很快放松,他垂着眼睛,像是想些什么过往,只听他轻声说:“……贪财、好色。”
“那你……”
金喜还想说些什么,却是被祝升打断。
“我承认他的确和旁人不一般。他不想来招惹我,可我觉得他并非怕事的人。”祝升仔仔细细地分析着,说得极其认真。金喜见了,觉得自己当初上学念书时,回答先生的问题都没这么认真。
《将醉与乐统一起来的句子》第17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