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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刚才送来那人是怎么回事?!”我猛得扑到桌子前面,吓了她一跳。“是不是叫胡一刀,严重么?!”
“啊?!”小护士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你别急。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送来的急诊。应该没什么大事,我看他就头上有伤。”
“伤在头上还不是大事啊。”我一边系白大褂的扣子,一边往手术室跑。学姐一个人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整个人都在抖。
“学姐。”我喊了她一声,坐在她身边。里面躺着的是我兄弟,我比她着急。“胡一刀到底怎么回事,你先告诉我。我是神经外科的。”
“他被砖头砸了。”学姐把脸埋在双手间,小声的哭泣,肩膀一耸一耸的。
“没事,你别多想。被砖头砸了,也就是脑震荡。真的,我在院里实习了这么长时间,也没听说谁被一砖头砸出个好歹来。你别怕。”虽然这么说,但是我也心虚的厉害,问题是他这一砖头砸什么地方了,万一砸脑干了,人就真没救了。如果不是因为学姐也在这里,估计我早就骂上了,但是她在这我不能慌。如果我慌了,她肯定会崩溃。
我回过头看学姐,她已经不哭了,双手垂在膝盖上。呼吸的频率乱的厉害,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伸手在她的指甲上摸了摸,学姐立刻反握住我的手。她的手心和我一样冰凉,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停的和她说没事,没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里躺的是我兄弟,每一分一秒都那么难熬。医生出来的时候我腿抖软了,差点站不起来。学姐的状况并不比我好多少,如果不是我扶一把,她就跪地下了。
“老师,病人没事吧?!”胡一刀被从手术室里推出来,跟在后面的是科室里的前辈。
“小叶,你怎么来了,这是你家亲戚?”
“嗯,对,我兄弟。人没事吧。”
“没事,就是出了点血,脑震荡。没什么大事,好好休养不会有后遗症的。”前辈在我肩膀上拍了拍,向更衣室走去。我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学姐失去我的搀扶直接跪倒地上,我们好半天才缓过来。都吓坏了。
最后,学姐扒着我的胳膊站起来。我们一起去了胡一刀的病房。因为是院里的学生,护士通融了一下,让我们进去,但是不能呆太久。他安静的躺在那里,头上被缠着厚厚的一层绷带,如果不是看到他被裹得就剩下一小团的脸颊我几乎认不出他。我以前老笑话他脸大,现在被包成这么一小团真的一点也不帅,他还是健健康康的样子最好看。
呆了大约一刻钟,我们被护士赶了出去。学姐的情绪已经稳定了很多。天已经很晚了,她一个人女孩子回去我不放心,我说要送她。可是学姐坚持要守在这里,胡一刀不醒来,她就不回去。
我去科室里拿了两个纸杯,倒了点热水,给了学姐一杯,自己握着一杯暖手。明明暑气还没有褪去,手心的寒冷却始终缓不过来。
“学姐,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么?”我们一起坐在胡一刀病房外面的长椅上,过了好久我才开口。学姐的双手在杯子上摸索了好久,什么话都没有说,就在我以为她不会告诉我的时候忽然开口了。
“打他的是我爸。”学姐的话说完,我惊讶的睁大双眼,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似乎没有期待我的回应,更像是一种倾诉。
“不怪他,是我配不上他,是我害了他。”学姐的声线很低,这大概是我第一次和女生长时间得说话,和我意识里那些声音尖锐的女孩子不同,她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低调而朴实。
“那个男人,虽说是我爸,但是他从来没有尽过一天责任。我有记忆的时候,他就一直打我妈。每天出去喝酒,耍酒疯,然后再睡一天。就是这样的循环,我几乎没有见过他清醒一天。我们家里的地,都是我妈一个人在侍弄。我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她一起下地。后来,有一次他耍酒疯,要打我,被我妈拦了下来。他拿着扫帚打我妈的后背,那么狠。我不明白,我们是他的亲人为什么要这样。他一边打,一边骂,我终于知道是什么原因。因为我,他想要个男孩,可是我妈生了我之后就害了病,不能再生。都是我害的。”学姐说的时候脸色平静的吓人,没有一丝哀痛,就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她心里是彻骨的绝望。
“你说,是不是什么人和我沾上边,都捞不着好。我发誓要好好学习,我妈身体不好,我就念了医学院,上了大学以后我没问家里要过一分钱,我兼了好几份的职。医学院的课程本来就很累,我那段时候累的大把大把的掉头发,但是心里是欢喜的。我终于可以养活自己了,再攒些钱就可以把我妈接来。我妈会点小手艺,我们母女俩租个小房子,勉强能养活自己。那年我大二,终于攒够了租房子的钱,我带着我妈从家里跑出来,半年没有见她,她瘦得厉害,几乎已经脱型了。我带她来到北京,租了一个小单间,我们做了满满一桌子菜,高高兴兴的吃了个团圆饭。第二天早上,我叫她起床,去摸她的时候,我妈已经冷了。我还没来得及对她好,她就没了。是不是我上辈子是个十恶不赦的人,所以老天要这么折磨我。我还没来得及对她好啊。后来我才知道她得了肝癌,是末期。这些那男人早就知道了,他什么都没有说,还嫌弃我妈拖累他。”学姐说这句话的时候,指甲几乎扣到手心的肉里。她的眼神里带着深深的嘲弄,嘲笑着命运的不公,和自己的无能为力。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英文》第100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