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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我听见一阵巨大的摩托轰鸣声,隔着十几米的距离,我认出车上的人是赵庆。赵庆也念过粟水中学,我们二人一直不对盘,后来他被开除学籍,成了一个如假包换货真价实的社会混混。
我这人向来秉持一个观念,那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赵庆不一样,他在粟水中学有一帮自己的小团体,与校外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也有勾结,时常恃强凌弱,但凡是他看不顺眼的人,在粟水的日子就不会好过。而我很不幸就是其中之一。
起初,赵庆看我不顺眼,是因为我在高中阶段才来到粟水中学,让赵庆隐隐产生一种领地被侵犯的危机感,他不待见外来物种,存心敲打敲打,但还没到想要斩草除根的地步。
每当我们在学校里遇见,他会跟旁边的小弟一起高声阴阳怪气,或者让手里的篮球故意不偏不倚地砸过来,但大体上对我的生活没造成什么影响。
班里的人见赵庆厌恶我,又怕得罪赵庆这种地痞流氓,也渐渐疏远了跟我的关系。
说实话,从小到大我一直不合群,因为我觉得这里的大多数人很蠢,我满心想的都是怎么从山里离开,自然也就不在意井底之蛙如何看待我。
我与他关系进一步恶化的导火索是一个姑娘。对方是年组里挺漂亮的一个女孩,赵庆一直追求她,然而对方根本就没那个意思。后来,我与她在一次升旗仪式中做搭档,她不过在下台后与我多说了几句话,赵庆便一心认定我要挖他墙角——就这么一件小事,让事态一下子变得严重起来。
自那之后,我书包里的作业本和试卷常常莫名其妙地被人撕碎,桌肚里出现被开膛破肚的死老鼠,放学路上也会被人围堵,运气好的时候我能逃掉,运气不好的时候就会挨揍。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我自然没有继续忍气吞声的道理。不过赵庆那边人手多,我一个人还不足以以一敌众,因此我想出了一个剑走偏锋的办法。
那段时间里,我每天揣着一把折迭水果刀上学,小巧的体积便于携带、不易被发现,锋利的刀刃能够令我自保,是一件衬手的工具。
据我观察,赵庆在傍晚的一段时间内喜欢去职工卫生间独自吸烟,而我终于找准了一个时机,在他独自一人时进入卫生间,锁上了房门。
赵庆看到了我,脸上先是有一瞬间的诧异,随即又露出一个洋洋自得的冷笑:“秦理,真是没想到啊,你好大的胆子。”
在他心中,我闯入这个房间,无异于老鼠踩到捕鼠器,正好给了他一个狠狠修理我的机会。
这些年,赵庆对别人呼来喝去惯了,鲜少亲自动手,论起一对一打架,我除了目前打不过秦志勇以外,还没见过谁是我的对手。
接下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也印证了我的猜想——我出手更快,趁赵庆来不及防备,一把将其按倒在地。
“操!”赵庆骂了一句,嘴里的烟掉落在地上。
我一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则捡起地上那支还没有熄灭的烟,将烟头直接按在了赵庆的手背。
皮肉一瞬间被烫伤,留下一道鲜红的烫痕,赵庆瞬间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发出一声扭曲又难听的尖叫,“秦理,算你有种,你他妈死定了……”
“你好好看清楚,该死的是谁,”水果刀的刀刃对准了赵庆的颈动脉,我语气冷静,吐字清晰,“别再来找我麻烦。”
那天,赵庆被吓得小便失禁,经此一役,他的确消停了一阵子。再后来,他因聚众赌博被粟水中学开除,我有一段时间没再见过他,听说他去县城打工了。
而现在赵庆重新回到粟水镇,还得知我在这几个月内手指骨折、高考落榜、父亲离世,他心里别提有多痛快,又恢复了从前那股嚣张的气焰,总想有事没事找点茬。
没想到今天刚好碰上这个杂种,真是冤家路窄。
赵庆的摩托车在我和方应琢面前停下,他没有跟我讲话,而是看向了我旁边的方应琢:“喂,听说你最近在秦理那儿住啊。”
赵庆能知道这个消息,我并不意外。
在粟水镇,根本不存在真正的秘密。一点芝麻蒜皮大的小事,都能不出三天传遍整个镇子。也许只是余红菱的随口一提,又或许是诊所王大夫、胡雨霏、别的什么人,但这已经不重要,总之人人都知道最近镇上来了个长得白净的大学生,目前住在我家。
方应琢戒备地看了赵庆一眼,没说话。
鉴于方应琢在场,我不好对着赵庆直接发作,本想拉着方应琢直接离开,不料赵庆却不依不饶,驱车再次停在方应琢面前,继续胡扯:“你知不知道,秦理那家商店风水不好,当年出过凶杀案,才被秦理他老汉儿低价盘下来的,你在那儿住,当心阴气太重。哦对了,秦理本身也克别人,他奶就被他克死了,他还亲手杀了他老汉儿,我劝你也留意一点。”
谣言,也就是没有事实根据的传闻,你甚至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传开的,然而经过一番添油加醋、以讹传讹之后,你就会得到一个跟事实南辕北辙的新故事。
商店以前出没出过人命我不知道,但秦志勇的死,的确跟我没半毛钱关系。
在我高考结束后,躲债跑路的秦志勇想要悄悄回到粟水,结果他乘坐的大巴车遇到山体滑坡,车子被山上的碎石砸中,一车人全部遇难。
这种事情在山区不少见,秦志勇一辈子作恶多端,终于等来了他的现世报。
只是死得太便宜他,车上的其他人又何其无辜。
《难琢by》第16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