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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本部豪户既得利,皆希郡王。
王妃以境内初平,更置酒宴。府县官员夫人、士绅傢眷无不毕集。王妃令饥者杂职供之。斗酒观戏,穷尽欢娱,于明晨方讫。人因问王妃所好,侍人私告:“唯爱变文讲唱而已。”由是街巷依次,大开讲经,未几成风。
郡王出身沙门,常语左右:“吾小时在寺,至今乐闻钟声。”乃令修州县官寺,使富人捐资造像,民因供事得酬。
九月十九辛亥,任城王武见微终酉归傢,忽风痹不能起。
十月廿二癸未,凡易功成,郡王饯于北郊。王握其手曰:“恨与公相识未久,语不尽兴。我奉祀日新,未尝尽通诸事,仰赖公之奇谋。国傢有庶几者如此,实大幸也。”凡易拜曰:“凡易感知己,怀此不忘。”比登舟,郡王望其行尘,慨然良久,方整回驾。
既还,与王妃习字。王妃数濡翰,谓郡王曰:“似有异也。江陵水患甚于江南,而王相主事,直趋岳、潭二州,何哉?”郡王曰:“潭州,潭王镇地也。湖南地狭,尝闻其有怨言。王相驻留逾月,果有不信之心。”
语未竟,云穿天晴。王妃就章,一笔而成。郡王悦曰:“入神入妙,不愧小张芝之名。”王妃奇曰:“汝曷知此名?”郡王曰:“乳母告我。”夫妇相视失笑。
十一月初七戊戌,翰之将还东都。长史苏师彦劝潭王贿之。王曰:“寡人,帝子,天下所归,何媚贼人也!”翰之闻之,密告繁冀。
十六丁未,遣使者豆卢翔招谕党项部。酋长费听设允举部归附,太后降玺书慰抚之。
长宁二年
二月十五甲戌望,荧惑守宫,彗星犯。待诏张心客善天文,言恐有异王立。繁冀奏闻:“大变迫切,唯择王侯挡之,方转凶为安。”上泣曰:“潭王乃朕手足。若果杀之,天下将谓朕何!何告先帝也!”冀曰:“刘旦,昭帝至亲。初有异志而不问,以致后患。今日之事,天啓昭然。古人云: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陛下犹疑,自非社稷之福。”
十八丁丑,诏责潭王。
潭王得书,不肯就犯,以求面圣。使者牛孝璋劝曰:“殿下府内五百馀人,宜慎处焉。”王曰:“有罪当刑,奈何诬我!”孝璋曰:“理数固此。殿下之自陈,大过天意耶?”王自绞死。夫人、子女随王自杀者三十馀人,左右不忍观。天子加恩,以馀子年幼,悉赦之。
魏王庄尝与潭王交书,作“寄弟玄通”一诗,中有愆言。惊惧自决。死时白傢人曰:“我自知无能,忝有王侯之号,独羡佈衣而不得。呜呼哀哉!”
一月内,二王死,朝野震动。
五月初二己丑,费听设允来朝奉献,赏赐甚厚。列其地为轨州,拜设允为刺史。寻细封氏、往利氏、颇超氏等部皆来归属,亦请编户。
唯有羌酋拓跋邕不至。其者,初臣属吐谷浑,吐谷浑既破,转事吐蕃,甚为赞普所昵,与之通婚。
设允请伐拓跋氏。
纪慎曰:“朝廷连年用兵,今南方饥,关、陇弊,疏勒四镇征发不息,士民损耗,无以複加。臣恐逞兵荒外,以邀后世之功,非国傢之良策。昔秦皇黩武,业二世而亡。古之明鉴,不可不察。诚宜偃武,安人固本,此五帝、三皇之道也。”
太后曰:“羌酋请兵,何如?”
慎曰:“既册,使其国人自为守,则国无糜费,人无远劳。”
繁冀曰:“国傢非贪兵,立四镇,抚党项,皆以扼吐蕃之力。前年一战,其兽心已见。况其性取突厥之长,全民皆兵,来去迅急;又避突厥之短,克地不主劫掠,重于屯田。一旦资储有道,拒之将难。今若委夷自守,臣愚见吐蕃力强,摧折小国如囊中取物。西境暴露,莫若唇亡齿寒也。”
慎曰:“燕王立足千秋,不闻天下之怨旷乎?”
冀厉言曰:“斩襄武侯天下乃安!”
慎失色,俛仰而谢。
初八乙未,诏检校兵部尚书庞敬然为赤岭道行军总管,左骁卫将军冯荡为副,廓州刺史罗无咎为安抚使,往谕拓跋氏。拓跋邕屯兵以抗,敬然知其不悟,乃围其城。贼粮尽,夜遁去。敬然率精锐追至莫离,斩首百馀级,虏牲畜三千而还。又令鄯州都督陈献招降。邕从父达相诚通款曲,其将房当须又以所部来降。邕知势去,始有归化之意。
秋,八月,关内大熟。繁冀以关中根本,请还长安。时新秀多起于洛,不乐西还。
九月初四庚申,御史大夫郑伯长以冀专弄国权,前后上书数十,投狱,绝食而死。
十月初一丙辰朔,拓跋邕来附。授戎州都督,并赐国姓。
郡王在荆州,拆毁淫祠一千一百馀所,境内安平。北平人孟知节释褐江陵县尉。知节贪猾,郡王欲按其臧秽。有人劝曰:“江陵尉,燕王之侄。御史自京巡县,尚且缓之,殿下更宜谨闻。”王怒曰:“御史不知人臣操守,结党渡济,大坏国法,我天下安在!”及归,见王妃朝服立于庭前。王不减其怒,曰:“複宵小言也?”王妃曰:“妾从前人故事,唯来相贺。”王问其故。王妃宛曰:“恕妾眼拙,方知夫贤如此,岂敢不贺?”王乃解颐。
寻冀千裡驿书,郡王持之愈急。是时郓城、巨野多寇,乃拜王为河南道巡抚大使,往平之。
十二月十二丁卯,郡王媵李氏途中産女。时天大寒,王妃怜爱之。使人日问,并为择保母。虞氏劝养名下。王妃曰:“哀哀父母,生子劬劳。母子者,向来至亲连心,见而思己,不忍夺也。”王闻之感然。
《帝后话本》第17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