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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样说似乎有些过于高看自己,然而现实却真切地摆在眼前,为了迎合她,得到她的认同,这人默默做了很多,多到改变了关家的命运,改变了王朝的命运,甚至改变了天下格局。
关素衣发现自己一个字都吐不出,却不再是因为愤怒,而是复杂到难以言表的情绪。恍惚中,她竟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或许最深沉的感情不是为一个人付出所有,而是尽己所能的为她改变一切。改变自己,同时也改变世界。
当然,在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如此,因为只有帝王才具备改变天下格局的权势。
原来这就是人人趋之若鹜的帝王之爱,果然很有重量,也很有力量。关素衣避开他深情的眼眸,看向不着边际的远处,暗忖道:可惜这份爱她要不起,更不能要。和离,再嫁,然后锁入深宫与一群女人争宠,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随之而来的非议更会断绝祖父与父亲的仕途,进而毁了关家千年声誉。
帝王之爱的确难得,然而又能维系多久?她已经输了一次,绝不会拿第二次重生去赌。
圣元帝知道她在顾虑什么,心里焦急,却也百般无奈。现在无论说得多真诚,多慎重,在她听来都是空话,正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一切但凭时间来证明吧。
他慢慢解开衣襟,脱掉外袍,直言道,“夫人方才说朕高高在上、权势滔天,而自己却是蝼蚁,任凭摆布。夫人你想错了,朕也有卑贱入尘、命如蝼蚁的时候,你若是对朕多一些了解,就会明白朕从不玩游戏,更不戏弄人心。人心是何物,情感又是什么,在此前的二十多年里,朕无从知晓,因为朕自幼与野兽为伍,不识字,不言语,只懂猎杀。”
关素衣见他连单衣都脱掉了,露出精壮的身体,立刻转头训斥,“你想干什么?快把衣服穿上!”
圣元帝轻轻捏住她下颚,将她的脸转过来,叹息道,“朕想让夫人好生看看,在华丽衣袍与滔天权势的掩盖下,真正的忽纳尔,亦或霍圣哲,究竟是什么模样。”
第95章心魔
关素衣只飞快瞥了一眼就愣住了,倘若这人不脱掉衣衫,她绝无法想象在华丽袍服的掩盖下,这具躯体曾遭受过怎样的创伤。
他的确很高大伟岸,每一块隆起的肌肉都蕴含着恐怖的力量,然而除此之外,却也遍布着交错的伤疤,一根根,一条条,一道道,好了又伤,伤了又好,所谓的“体无完肤”也不过如此。
他左胸盘踞着最深也最致命的一道疤痕,仅凭肉眼就能分辨,在受伤之初,定是直达心脏,几乎毙命。
“你,你不是九黎族的少族长吗?”关素衣感觉自己快不能呼吸了,明知“非礼勿视”,却无论如何也挪不开眼。
“少族长?怎么可能!那不过是朕登基之后,座下群臣给朕脸上贴的金。你们中原人就是好脸面,谁当了皇帝便非得给他编一个非同凡响的出身和名头。”圣元帝眸色暗沉,表情恍惚,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夫人看这,”他指着自己左肩上的几道疤痕,“这是朕五岁时与孤狼争食留下的抓伤,因夏天炎热,蚊虫叮咬,着实溃烂了一两月才渐渐愈合。还有这里,这是朕初次上战场,被敌人一刀劈开……”
他一道一道细数,每一道都是一段刻骨铭心的伤痛,每一道都是一个常人难以想象的生死劫难。他如今能泰然站在此处,与自己回忆过往,在关素衣看来简直是个奇迹。
“这道伤疤又是如何留下的?它是最凶险的一次吧?”关素衣分明不想回应,却又难以克制内心的疼痛与关切。
圣元帝沉默良久才哑声道,“这是朕自己刺下的。”
关素衣惊骇地看着他,简直难以想象似他这般心坚如铁又悍勇无匹的枭雄,竟会产生自戕的念头。为什么?究竟发生何等惨事,才会叫他如此绝望,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圣元帝轻轻抚摸她微红的眼角,沉声笑了,“夫人,是你救了朕。倘若没有你,这一刀不算什么,或许朕日后还会刺第二刀,第三刀,直至杀死自己。”
关素衣脸色惨白,想问却又不敢去问,她的直觉告诉她,在这道致命伤疤的背后,肯定还埋藏着致命的隐秘,绝不是她一介妇人有资格知晓的。然而就算她不问,圣元帝也早已打定主意要告诉她一切。
“说起来,朕的身世并不是什么秘密,整个九黎族都知道,汉人朝臣若有心打听,应该也能知晓一二。”他赤着上身在屋内走动,似乎想起什么,将一块蒙着绢布的木板递过去,柔声吩咐,“夫人打开看看。”
“这是地狱图?”关素衣表情疑惑。
木板上绘制着一幅色彩极其浓烈的画作,画中心躺着一名头发披散,手握弯刀的女子,一只青面獠牙的罗刹恶鬼划开她高耸的肚皮,拖着几截肠子爬出来,去吸食她手腕上的鲜血。血,到处都是血,大片大片的红色像火焰一样烧灼着旁观者的眼球,令人感到极度不适的同时更觉毛骨悚然。
女人凄惨至极的死状和恶鬼贪婪凶狠的表情在高超画技的渲染下栩栩如生,就仿佛这并非地狱一景,而是真实发生的。
圣元帝的回答肯定了这一猜测,“这不是地狱图,是朕出生时的场景。”
关素衣心脏狠狠跳了一下,却不是被吓住,而是强烈的怀疑。就算她再不待见圣元帝,也不得不承认这辈子他是个仁君,哪怕上辈子,他治国的理念是正确的,初衷亦是利民的,只不过不得其法,绕了许多弯路。
倘若这样的人都是恶鬼托生,那前朝末帝又是什么?
“不,你绝不是罗刹恶鬼。这幅画是虚构的。”她摇头否定。
圣元帝眉宇间的阴霾彻底散去,“朕的确不是罗刹恶鬼,但这幅画却不是虚构。画上的女子便是朕的生身母亲忽苏力雅,皇考的第一侧室。你也知道,我们九黎族是三妻四妾制,一正妻,二侧室,侧室若实力雄厚,可与正妻平起平坐不分高低。朕的母亲当年是最受皇考宠爱的侧室,也是能力最强的侧室,隐有取代正妻,也就是当今太后的趋势。尤其在她怀孕之后,二者之间的矛盾几乎不可调和,一触即发。”
《爱谁谁都多余了是什么意思》第39章(第1/3页)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