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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路灯的光,隐约能看到那个狭窄逼仄的屋子里,并排躺了两个人。
屋子的地板是粗糙的水泥地,他一脚踏进去,鞋底粘稠潮湿,都是血。
绮桑还有意识,听到踹门声还动了动头,视线盯着闯进来后被眼前景象吓住的远扬,居然还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她是等他进来了,才闭上眼睛的。
他如果没有把人跟丢,那么最起码她不会像现在这样,被浑身是血的送进手术室,生死未卜。
***
绮桑和廖临水都伤得不轻,绮桑脖子上的手术做了很久,严重失血气管受损再加上头部受到重击导致的脑震荡,需要住院三周,为了修复气管拆线前都不能开口说话。
术后的身体情况也不好,长期操劳造成了营养不良免疫力低下,中度脑震荡让她只是轻微的挪动都会呕吐,沈强去看了几次,看那么瘦弱一个小姑娘面如白纸无声无息的躺在病床上,横竖最重要的嫌疑人廖临水也抓住了,就没好意思在这种时候做详细问询。
远扬倒是每天都会来医院,有时候去看绮桑,有时候给陈阿姨搭把手照顾一下绮桑外婆。
沈强和康平安都以为他是因为那天晚上跟丢了绮桑所以觉得愧疚,只有远扬自己知道,他现在的感情可比愧疚复杂多了。
那天晚上冲进去的屋子明明是漆黑一片的,可他就是能清晰地想起一地的血,绮桑的衣服前襟通红一片,看到他来了,她黑漆漆的眼瞳亮起来一点,翘起嘴角,闭上了眼。
那不是如释重负的笑。
那个笑太无奈了,仿佛在责怪他来的太早,仿佛在遗憾自己居然没有死成。
那天之后,远扬闭上眼睛的梦魇里就全是这个笑。
廖临水的伤势则更重一些,连续做了两次手术,一度差点下不了手术台。
但是相比绮桑,廖临水的恢复速度要快很多,医生说术后十天就可以让廖临水下床走动了,他们只需要再等待一点时间。
他们这十天里也没闲着,廖临水给绮桑的那张字条,绮桑在两人缠斗的时候死死捏在手里,等远扬把人送到医院,才从她捏紧的拳头里抠出了这张几乎被血染红的纸条。
这又是一条绮桑提供的,非常重要的线索。
廖临水这张纸条上的记录方法,警察们在调查人贩案件的时候也同样出现过,出现的频率不高,每次都是在抓到他们核心人员的时候搜查发现一两张。
这些核心人员的情况都和廖临水差不多,多年来一直从事拐卖人口的买卖,手里多多少少都有人命官司,抓到就是重判。这样的人,抓到以后一般不会太合作,问什么都不会回答,所以这种纸条的记录方法,一直没有被破译。
直到绮桑这张纸条出现,改变了很多东西。
绮桑是懂这些图案背后的意思的,她虽然无法说话,但是半躺在床上,花了两天时间,歇歇停停的做了好几页的暗号说明。
这是他们这个团伙内部用来标记地点的暗号,被廖临水当成泡妞工具教给了顾嘉嘉,又被顾嘉嘉毫无保留地教给了绮桑。
而最终,变成了破获这起全国性人口贩卖大案的关键线索。
警方破译了之前搜查到的纸条,一共找到了四个藏匿点,里面有核心人员,也有还没来得及卖掉的孩子。
绮桑同时还给他们写了一封信。
她的字挺好看,前因后果也说得很清楚,她说她一直觉得顾嘉嘉和廖临水分手后,廖临水完全没回头找顾嘉嘉这件事有蹊跷,再加上夜宵摊上一些人聊天里透露的信息让她相信,廖临水并没有离开枫城。
她在那封信上强调,这些都是她的猜测。
廖临水在被通缉的情况下仍然留在枫城,肯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所以她想,这事,是不是和顾嘉嘉有关。
她在信上说:“我至今无法理解嘉嘉为何会在4月30日那天失联,而且走的时候还遗落了她的传呼机。”
“所以我一直在回想4月22日嘉嘉和廖临水分手之后,她的行为和态度。”
“现在想起来,她当时的反应确实有些太正常了。她和廖临水分手的时候我并不在现场,只是听她说他们分手了,她说她以后再也不用害怕廖临水威胁她了,她说我们以后可以开始新生活,我好好开我的小吃店,她努力把代销店做大,她说我外婆这病得一直吃药,还找人看护,还得花好多钱,这钱都得我们两人去赚。”
“这些话,我当时都当成了嘉嘉想要重新开始后对未来的憧憬,但是现在想起来,嘉嘉身上有太多我无法解释的谜团。”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和李玲借那么多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廖临水不在枫城的时候代销店里还有假账,我更不知道,嘉嘉说的以后再也不用害怕廖临水威胁她这句话,指的到底是不是嘉嘉和廖临水拍的那些录像带和照片。”
《逆光怎么拍摄清晰》第58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