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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瞧她样子十分可怜,动了恻隐之心,不愿再为难她,当下从头上拔下簪子,叫她在沙地上画张外院通到里院的草图给我,她连我要做什么都不问就直接画了起来。我不禁叹了口气。
人总有劣根性,太容易得到的东西,自然显不出珍贵来--女子若太过痴情,往往是得不到心仪之人的好脸色看的,通俗些说,反而像是倒贴。且不说王怜花三番两次撩拨我,也许只是因为我不像其他女子那样对他曲意逢迎,而感到新鲜——但松儿用情如此之深,到头来只怕是一场美梦而已。
松儿画好了图,我看了一会儿,将图牢牢记住,再用脚重新把沙地搅得散了,这才对松儿说:“你回去歇着吧,待明天早上起来,便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应了一声,眼神迷茫,转身就走,我想了想,又叫住她,问了她住处,这才放她走了。
熊猫儿在一旁听我们说话,此时也知事关重大,这才明白我今夜到来的真正目的,但仍有诸多不解,我也就索性从鬼窟之事开始,简明扼要地将事情都讲给他听。熊猫儿听完,眼睛骨碌碌一转,苦着个脸劝道:“如今既有了这个人证,也无需再进去查探了罢。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总归是不方便。”
我道:“那武功高得诡异的王家夫人不在,正好是将那几个人救出来的好时机,即便不能,也能抓王怜花一个现行。”
熊猫儿摇头道:“这丫头脑子是转不过来了么,仁义三老已快要到洛阳了,到时再引他们来这里不就好了。”
我道:“若等到那时候,恐怕鬼窟里失踪的那几个人早就被带到别的地方去了。”
熊猫儿叹了口气,道:“你这话有些强词夺理,不过又挺在理。你现在回去,我叫些弟兄来…”
我板着脸道:“猫大哥,你有时候也脱不开世俗偏见。不过是个暗门子,怎么就进不得了。”
熊猫儿一听这话,就差被激得跳将起来,拍着胸脯道:“呸呸,胡说八道,我就舍命陪君子,跟你走一遭又如何。”
我这才嘿嘿一笑,转身准备爬墙。院墙有些高,我纵身跃起,熊猫儿在我脚底轻轻一托,我一个借力,总算跳了上去。我扒在墙头往里看,外院处客人虽多,却极有条理,我又没做易容,难以混进去。只好回头冲熊猫儿道:“人太多了,混进去不大可能。”熊猫儿闻言贼笑了一下,打开葫芦灌了好几口酒,道:“瞧我的。”说罢大摇大摆便绕到正门去了,一边走一边咕哝道:“幸亏熊爷爷出门的时候带足了银两…”
不一会儿正门方向就响起熊猫儿的大嗓门:“都让开,都让开!”
人声嘈杂了起来,不一会儿又安静下来,熊猫儿粗声粗气道:“把你们的头牌姑娘叫上来…”
我不禁扑哧一笑,原来是去找茬的。王怜花此时正跟那头牌在内院快活,又怎能来迎接--这就叫做吸引敌人火力么。其实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坚持,只是隐隐觉得即将会发生一件极不好的事情——王云梦走得突然,那些被关在这里的人,很可能已经不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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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厢熊猫儿似乎已经闹了起来,无数护院都匆匆往那边赶去。以熊猫儿的武功,这些护院又如何拦得住他。妓院里稍微使得上力的几乎都往熊猫儿所在的地方涌去,嫖客则纷纷往我这边涌,龟奴们大声吆喝着,姑娘们惊叫着,一时间乱作了一团。我乘乱贴着房檐潜行,但越往里越不对劲,总觉得似乎太顺利了一些,那股不安感越发强烈了起来。先前曾下定决心,就算里面是虎穴,也要闯上一闯,现下也有些动摇。
连续穿过了几个呈环抱式的小院落,终于看到最深处的里院。外院灯火通明,里院却是黑黝黝一片,并未掌灯。我从房檐溜了下来,仔细辨认,此处正是那天我见过的那幢大宅。按理说王怜花就在里院,但此时这里黑漆抹乎一片,明显反常,恐怕是布置过了的,再加上一路无人拦我,今日是万万不能进去的了。
我掉头准备溜之大吉,这时身后忽然炸起嗤的一声响,我回头一看,外院那里一簇细细的红色焰火破空而起,明显是发信号的。
接着里院的灯光忽然一间接一间的亮了起来,每间房内都走出几个执刺的白衣少女,将我团团围住,且合围之势大有玄机。我凝神瞧着这些少女的姿势和走位,这些人个个训练有素,阵法极严密,一时半刻根本突破不了,我不想浪费体力,便站在原地不动,只等正主出现。
不一会儿王怜花走了出来,身边跟着个极妖艳的女子。王怜花一见是我,居然露出讶色:“怎么是你?”
我道:“那你以为是谁?”
这时身后忽然有人发出一阵惊呼,我一回头,只见一个修长身影正在那些白衣少女结成的阵的另外一边周旋,也不见那人如何使力,双手行云流水一般左拐右带,少女手中的刺便一一脱手,阵型也散了。那些少女见武器脱手,纷纷上前空手阻挡那人来势,可惜过去的无一不是在两三招内就被点倒了。
那身影不进反退,衣袖上下翻飞,双手仿佛有磁性一般,引得那些白衣少女个个不由自主,仿佛潮水一般往他那涌去。此人武功修为已经绝高,居然能以空手破上流阵法,掌风所到之处,看似轻描淡写,实则已将那些少女的衣裙刮得猎猎作响。我瞧那人身法,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王怜花眯着眼睛瞧着那人身影,神色波澜不惊,道:“贵客来了。”语气中隐隐含着一丝兴奋。他身边那妖艳女子软软倚在他臂弯旁,曼声道:“都散了。”语声极轻,但那些白衣少女立马全部停下手中动作,迅速向后掠去。我瞧那些少女动作整齐划一,也不知受过多少训练,顿时暗暗心惊,想不到王怜花还有这样的能耐。
待那破阵之人来到我面前时,我觉得自己的眉头都要拧成麻花了。
沈浪身穿一袭黑色劲装,头发并不像平时那般束得散漫,而是紧紧地绾成一股,英气逼人,想来今晚也是有备而来。见我站在场中,他微微弯腰,道:“你没事罢?”
原来自己是白忙活一场,人家早计划得好好的了。我干巴巴道:“没事。”接着撇过头去,悻悻道:“你伤好得倒快。”
沈浪似乎重重舒了口气,接着微笑道:“实不相瞒,那伤早就好了,否则又如何引得狐狸出洞。”
我本来还是有些生气的,但见了沈浪眉目间的关切神色还是生不起气来了,只好叹气。
王怜花站在一旁,仍旧一脸惫懒的样子,道:“客人不少,今晚在下这简陋居所真是蓬荜生辉。”说到这里,用眼光扫了扫沈浪,笑道:“景兄来得倒及时。”
沈浪略略一拱手,道:“王公子既然已知道真相,又何必再来挖苦沈某。还请王公子高抬贵手,放了那些被囚禁之人。”
《武林外史官网》第66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