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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家家风颇严,家中子弟大多成才,庄家长子在湖州任刺史,长媳和长孙留在京中算是尽孝,只带走了两个侍妾伺候起居。
庄扬波今年才八岁,三岁起就没见过父亲,祖父是个严厉的性子,祖母又是典型以夫为天之人,这庄扬波原本胆子就小,每天被祖父说自己这里不如父亲,那里不如父亲,渐渐的就自暴自弃,养成了个一说就哭的泪包脾气。
老三的伴读戴良,是京中出了名不学无术的粗鲁性子。魏国公家几代也没出过武将了,这位长孙却是从小喜欢舞刀弄枪,压根不愿意读什么圣贤之书。以魏国公府的家世,就算长孙要学武也没什么,尽力寻找些名师慢慢教导就是,可这戴良却因武废文,这就是大大的不对,足以让戴国公雷霆大怒。
家中强硬压制戴良的结果,就是把他的小弓小马小剑丢了个干净,也辞退了家中的武师武先生,只给他留下圣贤之书、笔墨纸砚,又延请名师为他教导圣贤之道,结果这孩子文不成武不就,还不尊师重道,活生生气跑打跑了许多先生,一时传为京中笑柄。
三位皇子之中,他大儿子性格最为中庸,但占了个名分,所以他便给了他空有名头好听实际上没有什么势力的方国公家幺子为伴读。这魏坤从小和长兄一起长大,他的兄长是个面面俱到之人,进宫伴读也不会出什么错,正好适合不出彩也不出错的刘恒。
他的二儿子刘祁除了比长子刘恒小上一岁,其他的倒并没有逊色老大多少,在处事的决断上甚至比老大更强。但背后扶植他的势力太强,日后难免沦为傀儡之流,而他对亲情还有不切实际的软弱和幻想,后戚能干涉前朝,倚仗最大的就是皇帝对母族的眷念,所以他一直对这个儿子很不满意。
他指给了他家世虽不弱,但在朝政上和他母族方家正好是政敌,本身本事又差年纪又小的庄扬波为伴读,不但不可能对他有所裨益,还很有可能拖他的后腿。
如果老二够聪明,就会干脆的抛弃庄扬波,那日后他也不是没有抛弃方家的可能,这才是真正的决断。
如果老二不肯抛弃庄扬波,那么方家势必不能坐视庄家借老二之力壮大,必定和庄家斗得更加激烈,日后的宰相只会有一个,方孝庭想坐那个位置,庄骏未必不想。
庄扬波的父亲也是能吏,今年任期届满他准备留他在京中,若老二没有抛弃庄扬波的想法,他就扶起庄扬波之父庄敬。
刑部尚书今年正好告老,大理寺卿之子在刑部,也算是相得益彰。
老三刘凌,原本是他最期待的孩子,也是他最厌恶的孩子,现在虽有高祖的那幅画,但已经冷遇了这么多年,再来培养感情也来不及了。
好在未发现他有先天之气之前,他对这个老三怀有许多期望,将他送去了冷宫,如今也得到了莫大的好处,也不是没有日后一搏之力。
沈国公府的家训是“有能者居之”,开国沈国公戴胜自己是庶子出身,受尽了嫡母的苛待,对长幼嫡庶之分看的不是那么在意,高祖对戴胜十分敬重,也就没有怎么干涉他的家事。
可他的后代却不能不在意这一点,毕竟娶回来的夫人是不可能愿意为别人做嫁衣的,所以家训越是不分嫡庶,几代国公也就越是谨慎,妾室几乎是没有的,四代人里站住的男孩子,也都是嫡出。
也正是因为都是同胞兄弟,沈国公府家中才这么和谐,换了别人家,早就闹着要分家离枝了。
但也因为“有能者居之”,每代的作为世子人选的长子似乎都对世子之位不怎么感兴趣,无论是如今的沈国公还是前代国公,都不是以长子之位继承的世子之位。刘未仔细想想,好像还真弄不明白沈国公府是以什么来确定何谓“有能”,在他看来,戴勇可一点也不算什么“能人”。
戴良简直就是中了沈国公府几代魔咒,其父爱游山玩水结交三教九流就算了,其子也是个混世魔王,在很多人看来,他是不适合进宫伴读的。但刘凌这孩子最大的问题是太过被动,有一个无事生非的伴读在身边,他再想守拙也守不住了,只要他的本事一点点露出来,他背后之人也就能一目了然,究竟日后有什么成就,就看这孩子能走多远。
刘未越想越觉得自己思虑的周全,看向三个儿子和他们伴读的眼神也越发和蔼,倒把很久没有见到过自己父皇这么温和的三个皇子吓得心惊肉跳,生怕还有什么后招在等着他们。
好在刘未早朝过后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来东宫也不过就是来走个过场,对东宫里教导学问的各位先生交代了几句之后,人群便又浩浩荡荡地离开了东宫。
“三位殿下,请入崇教殿读书吧。”
东宫教导几位皇子的太傅徐清同时也是国子监的祭酒,见三位皇子还凝视着圣驾迟迟不入殿,忍不住出声催促。
东宫如今并无皇储,自然就没有仿照前朝建立的东宫体制,也没有固定的教习,太子所住的三殿如今空出,仅仅用了偏殿的光大殿和作为教习之所的崇教殿给大皇子和二皇子读书与起居。
课程是由祭酒徐清制定的,每月月头会提前交给皇帝批示,待上什么课时,就由皇帝指定那几位擅长此科目的大臣或大儒前来教导,或者由徐青推荐合适的人选,这几乎已经成了教导皇子的一种惯例。
可如今徐清却发起了愁。大皇子和二皇子的进度几乎一致,在一起读书就可以了,可如今来了个冷宫里长大的三皇子,据说学问是不怎么样的,琴棋书画恐怕也一窍不通,这课该怎么安排?
好在徐清在国子监也见识过各种良莠不齐的太学生,在进行过该有的礼仪和客套之后,开门见山地问起刘凌:“敢问三殿下,如今已经读了哪些书了?”
徐清对陆凡的人品和学问都很信任,否则也不会曾经将他推荐给两位皇子开蒙。只是这个人性格太不着调,是以连他也不确定陆凡到底有没有教给刘凌什么真材实料的东西。
刘凌来之前和陆凡已经商量过,所以回答很有意思:“徐祭酒,我这岁数该读的,都已经读过了……”
“我看是都翻过了吧。”
他话音未落,二皇子刘祁嗤笑一声,小声嘀咕了一句。
只是崇教殿里十分安静,他这小声嘀咕,殿中诸人都听了个清楚,刘凌还好,徐清和戴良顿时都皱起了眉头。
“二殿下,此时是臣在询问三殿下,二殿下应当关注年前安排的功课才是。”
徐清性格方正,有话直言。
“难怪家里人都告诉我日子可能不太好过,叫我夹着尾巴做人,原来是这个意思……”戴良想,“看样子,要不要夹着尾巴做人,根本不由我说了算嘛,连这三皇子都得自己夹着尾巴做人!”
越想,戴良越觉得“前途无亮”起来。
徐清“点”过刘祁后,又转过头和蔼地问起刘凌:“不知三殿下具体读过什么书呢?只有知道三殿下到什么程度了,我才好安排教习的先生。”
《寡人无疾叫什么》第149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