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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南江连忙抽手,重伤未愈,却死活抽不出,赵樱已拿着他的手贴上了自己的脸,喃喃道:“小江,你欠我的债,该还了吧。”
叶南江这一惊非同小可,道:“我欠你什么债了?”忽然使大力要甩开他,赵樱倒怕伤了他,连忙放手,结果他用力过猛,竟连人带椅子向后摔了过去。
赵樱抢上去把他的椅子兜住,迅捷无比,叶南江在椅背上硌着了肩上的箭伤,瞬间脸色苍白,冷汗直冒,赵樱道:“你看看你,想赖账,也犯不着这么大的动静,伤了自己怎么办?让我看看伤口。”叶南江拨开他伸过来的手,道:“伤口已长好了,只是碰不得,还不都怪你,总是吓我!”
赵樱但笑不语,见天色已暗,道:“走吧,出去赏月。”
话说当年的中秋夜,是予宋皇朝最隆重的节日之一,好玩乐的顺承帝赵偕总是带着皇子大臣亲自登上皇城南面的玉露台,庭开玳瑁,褥设芙蓉,对月赋诗,品赏高下。那时的赵樱,跟在父皇身边,一年年的看下来,也不觉的如何稀奇。如今国运艰难,曾经的京城在战火洗涤下残破败损,他有心让百姓欢乐一番,赶走战争的阴影。但纵然明月依旧,盛况却已不复从前,赵樱站在玉露台上,物是人非,却是倍觉心酸,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叶南江道:“你要出来找乐子,却叹什么气?”
赵樱道:“当年我的父皇每至中秋,都要带着我们在此饮酒赋诗。谁做的好了,就大大有赏。想起从前盛况,心中不免感慨,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叶南江道:“那你得住过赏赐没有?我看你文采不错。”
赵樱想了想道:“不不不,我从小喜武,文采上与太子哥和三皇兄相差甚远,只有十三岁那年,三皇兄奉命出使渤海国,太子哥发烧了,我才勉强拿了个头名,怕还是父皇偏袒我给的。我记得当时填了一首《忆江南》:‘须沉醉,沉醉意喧喧。花开风动水如银,花落风回水如天。何似在人间?’然后一帮子大臣跟着我的舅舅吴太傅连声夸好,说什么雅致淡然,动静皆宜,夸得我云天雾地,父皇一高兴,就给了大赏。我的母后是我父皇原配,只有太子和我这两个孩子,我五岁那年她就殁了,我太子哥怕我让人给害了,把我带到他的东宫养大。我舅舅对我们两个,更是贴心扒肝地好,如今他们在金律,也不知如何了。”言罢又是一声长叹。
叶南江微笑:“你太子哥对你好,也没见你打算把他接回来。”
赵樱笑道:“你堵我的话一句是一句,碰着别人没见你这么厉害过。”沉吟片刻,道:“实则我父皇的文采是极高的,予宋朝中没几个人能及的上,还画得一手工笔花翎,冠绝天下,可偏偏他是皇帝。我太子哥文采也不错,堪比当年魏文帝,可他喜文厌武,又天生胆小懦弱,偏偏他又是太子。放眼天下各国君王,淳于铖雄才大略,野心勃勃,李翾宇英勇善战,不甘人下,就是那其瑞、玉理各国国主,也决非等闲之辈。我们予宋,不能再有这样沉迷于声色的君王了。”
叶南江道:“还说我,你也大逆不道。”
赵樱微笑:“这话可只对你说了,可见我如何信任你。我予宋遭如此劫难,只此一次,决不能再有第二次!从前予宋皇朝一贯重文轻武,实在是大大的错误。一个国家,没有强盛的军队来镇守边关,什么都是妄谈!三秋桂子,十里荷花,风帘翠幕,烟雨人家,怎抵得住人家金戈铁马,长驱直入?因此,我要扩军!”
叶南江道:“扩军需要银子。”
赵樱道:“一边赚银子,一边扩军,两个都不能耽误。”
叶南江看着明月万里清辉,却微笑起来,片刻后道:“那得你是皇帝。”
赵樱转头看他,月光如银,映着他的容颜,绝艳牵心。他停了片刻,道:“小江,有一件大事,我今天早上知晓了,还没有告诉你。叶梒已打下了其瑞国都,改国名为东瑞,正式登基为帝了,帝号思成。”
叶南江忽然转身看着他,仿佛不可置信,片刻后微笑起来:“真的?”
赵樱道:“是真的,他即位后下的第一道圣旨,你猜猜是什么?”
叶南江微笑,却是由衷的喜悦:“我猜不出,是否和你划地分赃?”
赵樱道:“其瑞各地还都未完全收复,分赃为时过早。我料你也猜不出,就做个好人告诉你,他的第一道圣旨,就是册封你叶南江为东瑞永恩亲王。小江,你高升了,今晚的饭钱你拿出来吧!”
叶南江怔住,片刻后笑道:“好!”
赵樱凝目看着他,缓缓道:“小江,你终于把叶梒推上了皇帝的宝座,你完成了使命,他接下来必定要进军玉理国,迎回他父母的尸骨。你暂时还回不去,你我都是予宋人,我不能看着我予宋的百姓在战火和贫困中辗转流离,呻吟哀呼。接下来,你是否可以帮帮我?”
叶南江沉吟不语,想起慕容风曾交代的话,无论如何不能让赵樱上位,否则将来叶梒就没了机会。从目前的局势来看,赵樱的确是叶梒最大的敌手,他从孤身一人闯到汴梁城外救父算起,大半年功夫,从一无所有的劣势扭转到如今的手握重兵,民心归顺,决非常人可做到,就是叶梒,也做不到。但两人一路走来,生死与共,风雨同舟,竟有了几分相濡以沫的味道,他这般殷殷垂询,这拒绝的话,叶南江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只得抬起头来,对着他无奈地一笑。
赵樱似已看透了他的心思,笑道:“小江这般偏心!这样,你只答应给我做事,而且是你能做到的,不关涉牵连叶梒一丝一毫,如何?”他知道叶梒是叶南江的底线,任谁都触动不得,便预先说明。
叶南江思忖片刻,道:“好,我答应你。”心道若届时事情不妥,我不给你好好办就是。赵樱却已摸准了他的性子,叶南江无论做任何事,只要答应下,义无反顾,坚韧不拔,一往无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他就是有心不好好干,也未必能控制住自己。
听他允下,赵樱极是高兴,道:“走,小山他们都在玉盛楼等着咱们,吃饭去!”
庄闲、冉小山、萧冬白、萧华蓥、青萍结绿等都在玉盛楼的三楼雅座里相候,为了热闹,还召了几个歌姬作陪。等两人一到,立时开席,酒过三巡,结绿站在赵樱身边,依惯例给他布菜,赵樱道:“你不用管我,把小江看好,他吃饭不讲究,胡乱吃。”结绿看他眉梢眼角俱是笑意,问道:“爷今天怎么这么高兴?那月亮就有这么好看?”
赵樱看到对面的庄闲挑起桃花眼看着他,便笑道:“我的小闲闲回来了,我自然高兴。”
庄闲慢慢地道:“王爷因我回来高兴,王爷也没带我去看看月亮。王爷言不由衷,需得自罚一杯。这位叶公子跟着王爷来晚了,也得陪一杯。”
《十里清山》第53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