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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很别致。”不方便做太多评价,舒支吾了两句,抱着书从柜台里出来。想到子律先前如雷贯耳的要求,立时打消了和子修单独相处的念头。“你看吧,我去叫老板,也该走了,还有好多事情。”
子修似乎早料到她这样的反应,并没有为难,主动让开款台前的过道让她过去。目送着她一直走到门口。书店老板回来了,她停在门口和老板说了两句什么,抱着书很快走远了。
目光追随了一会儿,子修低头看看手里的画册,难以察觉地笑了笑,又放回到架子上,没多久也离开了书店。
骆驼回到款台里,阖上抽屉,没太在意刚才两个人的反应,直觉得舒离开的有些匆忙。他对子修并不熟悉,一时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下午那男人又回来过一次,在书店里转了好一会儿,挑了挺长时间,最后买走了一本画册。
晚上子律带着舒回家,因为她手里的书特意绕到骆驼书店去付钱。其实并不一定要忙于一时,大家都是很熟的关系,就是不付钱也不会怎样。可一下午舒在屠岸谷提了好几次,磨到晚上回家了,他只好陪她又去了一趟。
一进门,舒并不急着去柜台找骆驼,反而在柜台前的书架上停下翻找东西。
凭着下午那一眼的记忆,舒努力在架子上找那本画册。可翻了好几次也没有,当时子修明明是从这个地方拿的,至于又放哪去了,她不好当着子律问骆驼。
“找什么呢?回家吧。”
子律又催促了一次,过去拉她,却见舒蹲着身子在书架下层认真翻找,手上刚给她买的画册递过去,她看也没看一眼。
“找什么呢?”再问,子律的口气就有点不耐烦了,直接拉着她起来,拍拍手上的灰,不许她再离开身边。
骆驼见机过来打圆场,东拉西扯两句,子律本来有些不悦,说说就过去了。舒因为心思在别处,从头到尾都没有认真听,也没有留意他们话里暗示的东西。回家路上抱着书坐在车上,若有所思地回想着子修给她看的那本封皮,不知怎么,子修的笑容总是出现在她眼前,慢慢扩张,然后是他的声音。
他并不像子律说的那么坏,至少,不像子律那么冲动暴躁,周身给人容易接近的亲切感觉,他的声音,尤其好听。
“你刚才找什么书呢?”
子律一边开车又提起来,舒随便说了个名字,含糊了几句,把问题躲过去了。
晚上躺在床上,她认真回想着三次见到子修的画面,一点点拼凑。每一次似乎都不一样,比上一次更清晰,也比上一次感觉更好更亲切。子律为什么那么芥蒂子修,她始终想不明白。
第二天到公社,子律依然把她直接送到一层书店门口。子律走后,舒跑进门直接去书架边找那本画册。
“骆驼,你记不记得这有一本银色封皮的书,大概这么厚,关于少数民族首饰的,昨天就放在这个架子,有塑封的!”
骆驼正在核对子律留下的资料,被舒猛地一问有点心虚,说话底气不足,把手里的资料放回抽屉里:“什么画册……大概,好像见过,卖掉了吧,昨天卖了好几本。”
舒听了有点扫兴,又回到角落里看书,骆驼趁她不在近前,继续核对护照和签证资料,偶尔停下来想想她要找的那本书,突然想起了昨天下午那个男人。
中午舒去门神咖啡喝茶,顺带给子律捎下午的咖啡和点心。
刚进门,习惯性的往书架上瞄一眼,目光一下子被吸引住。宣传栏上贴着一张很精致的海报,色彩比对强烈,中间是一件手绘的银耳环草图,正是昨天子修手里那本画册的封皮。书架边放着印好的宣传小纸卡,舒抽了一张,越看越觉得喜欢,索性把卡片仔细收进了荷包。
——————祁门红茶(中)——————
舒抱着外卖袋,又从荷包里掏出小卡片仔细端详。很别致的设计,东方的线条,几个合著者的名字中间还有个中国人。在社区待久了,只是对圈子里的大人物略有耳闻,但是海外发展的华人艺术家她知道的很少,偶尔子律和国外的朋友打电话,即使说的中文,她听起来也是一头误解。
一起五年了,他的圈子她融入了一小部分,但大多数时间她还是自己,投影在他身边,安安静静地生活。这么一想,对双年展的期望又渐渐萌生起来,每年在社区办些常规展览,她也常常随他左右,如今是去欣赏全世界最顶级的艺术会展,自然是最难得的机会。
舒在电梯间等电梯,门开了,里面出来的是门神店里送外卖的工读生,瘦瘦高高的个子,肩上搭着围裙。已经是很熟悉的面孔了,猛地见到她,还是毕恭毕敬的停下来点头示意。舒微微笑笑,闪身进了电梯按关门键。回身才发现那孩子并没有走,站在电梯外面注视着她,若有所思地样子,直到电梯门关上了,依然一动不动定在原地。
有几次他到上官苑送外卖也说过话,更在门神那里看过他画的东西,舒从心里理解这样一个男孩,仿佛总能在他身上找到过去的自己。可社区里这样的年轻人见多了,她就是有资助的心,子律也会一概驳斥她的想法。以他的角度,人人都该白手起家起家去拼,趁着年轻把各种苦都尝尝。
电梯一点点爬升,想到他说这些话时的表情,舒脸上有些无奈的意味。他出身名门,无论如何无法理解他们这些草芥凡人一路挣扎的艰辛,所以每次听到他如此的言论大道理,她从不苟同,也不去反对,就是当作没有听见,一如既往地按她的方式做事。
其实子律工作室里好几个学徒都是她变相帮他收的,盛情难却,她总是对那些苦苦在艺术门槛外挣扎的孩子发了恻隐之心,她张嘴要求他又很少拒绝,所以收了第一个,就有了后来的第二个,包括小波在内。屠岸谷里的学徒对她好,也不是没道理的。
把手里的卡片收好,站在电梯角想了下他可能在做什么。最近他总能的神神秘秘的样子,昨天在屠岸谷看他带着学生雕东西,她喜欢的竹兰梅菊马上就要完工了,子律却不是时刻在一边监工,反而把活交给了大徒弟,自己总在工作室里间打电话。
想想听到的一两通外文电话,舒也不太确定是不是和自己有关,只是有一次她恰巧经过门口,似乎听他说出的是自己的名字。
好久没有人提过她的姓,只是叫她舒,最近他叫她小乖的频率很高,此外就是公社里的朋友,甚至有叫舒舒的,但是她的姓却用的很少。澹台,很少见的两个字,带着她的过去,家庭,每次写起来,总是笔下凝神,想到很多。
好在电梯到了,门外是屠岸谷暗沉的走廊。舒紧了紧手里的外卖袋,两杯咖啡隔着杯子把温度印在她手掌里,出门时门神特别送了一客刚刚烤好的松饼打包让她带过来。想到最近病着,在家里也不下厨,都是子律在操持着,舒加快了步子。
《三顿半咖啡》第35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