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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差人送来的吧……”紫鸢将桌上象牙白的玉筷递到他手里,“公子快用吧,凉了可就不好了。”
莫絮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这才低头吃起来。真傻,你怎么可以期待他会借着还折扇的机会亲自来看看你?他在心底讽刺一笑,愈加觉得桌上的满布的山珍美味吃在口中干涩难咽。
“公子?”身后的少女微微蹙眉,担忧道,“可是菜肴不合口味?”
手中象牙白的玉制雅筷在少年修长白皙的手中无意识的上下交错摆动着,莹烁般透明的光在指尖流转,静静的,安然的,没有喧嚣的。
莫絮轻呼出一口气,把手上的筷子颓然放下,站起来道,“我吃不下,出去走走……”
当那抹白色随着房门缓缓的拉合而彻底消没在眼前的时候,少女不自觉紧了紧手中的黄色药包,指尖在不自觉中嵌入掌心,留下一道道月牙般沉透的指痕。仿佛昭示着一种无比坚定的决定在缓缓的随着疼痛埋在心底……
不可催,亦难改……
屋外月色朦胧,一步一落,清辉满绕。
他度步至碧水湖边,目光静静的放落在湖面上那轮皎洁如雪般清透的寒月上,水汽迷蒙间,那虚幻着的清美缓缓蒸腾起一阵虚浮的雾像,化开在眼角,铺染出一片无边无尽的忧伤,顷刻间卷落起心底的柔软,刺着心尖般泛起细密的疼。
食指轻触水面,自中心漾荡出一圈圈滟水涟漪,仿佛在刹那间便溶解了月上风霜。
他收回手,指尖细细传来冰冷的触感,似能直达入心。唇边凝起一抹苦涩,这段路走的有多累,再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从前不知,以为这仅仅是种特殊的依恋,如今知晓了,了解的却非独独是对那人的真心,而更多的是将自己的伤口看的更加真切——血淋淋,深难以愈……
他顺着湖边走,一圈又一圈,以轮回的姿态,固执的走着,却始终无法留下脚印,就像他爱情,寻不到出口,无法奔泻……
空气泛起淡淡的香,浅浅的绕在鼻尖,宛如沉木,却似残香。
屋子里没有点灯,唯有冷月清辉静静的如藤蔓般缠绕在黑影间的淡漠,莫絮皱了皱眉,反手将门推上,却是没有去摸桌上的烛台。他向来没有熏香的习好,紫鸢应是知道才是,只不过,这香闻起来却当真有宁神静气的功效,他当即只轻笑着摇摇头,伸起食指揉揉了眉心,就着屋内昏暗脚步不停的走向床边。
他解开衣带,将繁厚的外衣褪下,挂在一旁。随后,他按着习惯走至桌边,为自己倒上一杯茶,喝下后才又回到床边,撩开锦被,躺下。动作自然连贯到已经不用多加思考,然而身子却是沾到床板的那一刻一下子从床上弹跳起来,赤脚便踩在地上。
“你……你是谁?”纵然隔着亵衣,他也能从身旁那人紧贴着手臂徐徐传来的温热的体温中感受到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莫非当真走错了房间?想想空气里那抹淡香,倒是极有可能……
隐秘在暗影中的脸终于在那人从容的从床上坐起来的那一刻便缓缓拉显,莫絮惊讶的微微张大着嘴,指尖颤颤的指着那人道,“紫鸢?你怎么在我床上?!”
窗外的月光盈盈勾勒出少女□在外的圆润的肩头,一头黑发散放在肩,眼里没有惊慌,只有淡淡的期许。
莫絮退后两步,连忙别开眼,皱眉道,“不……恩……应该是我走错了房间……对不起……”说着,他不管心里莫名的升起的那股灼热感和脑子里的浑浑噩噩的晕眩感,抬起步子就想往外走……
管它有没有走错,还是尽早离开这是非之地比较好……
“公子……”腰间被紧紧揽住,身后是温香软玉,隔着一层薄薄的亵衣,赤裸相贴,他身子一僵,“公子不要走……为紫鸢……留下好么?”
留下好么?留下好么?
……
诱惑
那句话像咒语一般一遍又一遍的在脑子里回放,晕眩感愈加强烈,他伸手去拉环在腰间的手,却被少女早一步放开,转而站在他面前,伸手将他推倒在床上。
身体深处有股灼烧感叫嚣着透过皮肤奔涌而出,他手指微曲,奋力按压着心底汹涌而起的陌生的欲望,指尖嵌入掌心的疼痛感唤起脑海里仅存的一丝清明,然而却在少女压在他身上细细浅吻他敏感的耳垂的那一刻摧枯拉朽般土崩瓦解。
“公子……”低声柔语揉成一团挤入心间,“抱住我……来抱住我……”
他仿佛失了心智般,只能顺着身体本能的驱使缓缓摸上少女温热滑软的皮肤。少女浅吟一声,顺着莫絮的细白的脖颈寸寸吮吻而下,无意识的低喃着轻声道,“公子……紫鸢喜欢你……很多年了……”
很多年,在你不知道的地方,以守护之名偷偷爱着……
喜欢二字仿若丝线不声不响的绕在心头,再呲啦一下用力拉紧,那种窒息的痛感沿着血液高速的流转窜入神经末梢,他脑子一个激灵,兀然闪过段青宁嘴角温柔翘起的弧度,那抹他最是留恋最是难忘的温柔。
耐着身子的疲软,他吃力的推开身上的少女,颤颤巍巍的攀着床沿站起来,皱着眉便想向外走,放而下一刻大腿却被人紧紧抱住,他听着少女低声啜泣道,“公子当真就这么嫌弃紫鸢?紫鸢只是奉老爷之命,为莫家留下血脉……”
“放手……”他咬着牙根缓缓吐出二字,当即便抽脚强硬的往前挪开步子。他甚至不敢低头看自己的影子,那仓皇逃窜的是不是比此刻的自己还要狼狈不堪……
“莫絮!你会后悔的!”那声音声嘶力竭,暗含恨意,浓的化不开,他堵住自己的耳朵,却依旧无法阻止那声声控诉,“你不仅仅对不起我,你还对不起莫家列祖列宗!对不起你爹!”
一路逃窜,昏头昏脑间,他不知道自己敲响的是哪间房门,他只隐约记得那门一开,他便在瞬间扑入那人怀抱,像个迷失的孩子终于在心灰意凉前寻到安慰般,紧紧抓住那人,死也不肯撒手。
怀中人体温高的吓人,段青宁细细感受着怀中少年战栗般的轻颤,低头看着他单薄的衣衫,心中似被细磨慢碾的划开一道口子,他单手将门关上,而后一边顺着少年微带凉意的发丝轻抚而下,一边柔声道,“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久久,怀中人没有说话,段青宁却渐渐感到胸前濡湿了一片,他一惊,连忙伸手抬起少年的脸——微微泛起水汽的双眸豪无焦距可言,甚至带着红湿,愈加显得楚楚动人;两颊红霞熏染,白皙的肌肤处处透出水润之色,吹弹可破。
他呼吸一窒,下一刻却是将搁置在少年下巴上的手挪开,俯身一勾一抬一拢,便将莫絮稳稳的抱在怀里。
举步走向床头,他动作轻柔,眉眼间却染上忧色。
脑海里那段话不断的在耳边扩大,叫嚣,不歇不断,莫絮下意识捉住额上欲离开的那双宽厚而温热的手,在欲望难耐的折磨下,低声啜泣道,“没有……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没有……”
《玫瑰花的葬礼》第12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