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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暝,或许应该叫莫絮。他从来没有想过,三年过去了,这个人依旧深植在心,从未移动过一分一毫,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没有教会他忘却,反而将那人往自己心底推的更深。如今,只要那人一个眸神凝视,他所坚守的一切淡漠伪装都会轻易的在这种久违的温柔中溃不成军,一败涂地。
他应该说这是一种悲哀,还是说应该庆幸世间还有人能让他麻木的心再起波澜?嘴角勾起一抹浓的化不开的苦涩,他抬眼环视四周陌生的场景,再次感叹自己的愚钝。
这是一片繁茂的翠竹林,粗看过去,并未有何特别之处。然而只要细细察看,便能在清冷的月光下看出一些竹树与地相接的部分泛出一些诡异的紫色。
如果没有记错,昊云泽曾经提醒过他,昊跃山庄只有一处有这样的境况,那便是“迷竹林”。顾名思义,这个地方被施有五行遁法,不是轻易便能闯出去的。
他自问对这个东西一窍不通,既然出不去倒不如乖乖的留在原地节省些体力,等着昊云泽发现自己不见了,派人来找,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莫絮仰头望了望在树缝的交错下愈加朦胧的月色,静静的想,也许这样也好,段青宁不会轻易找到自己……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低沉的嗓音带着微微粘合的磁性,细腻而别致,莫絮听的心下一凉,倒吸一口冷气,背转身,猛的退后两步便抵在带着湿露的竹树上,瞪大着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一身青衣的段青宁。“絮儿……你还要躲我到何时?”
一声低柔婉转的“絮儿”,一句痛彻心扉的责问,生生搁浅了他逃避的脚步。莫絮背着的手用力抓在圆润的竹干上,划出一道浅薄的印记。他的双唇不可抑制的轻轻颤动,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给我一个机会……”段青宁的眼眸里沉溺出一派似水温柔,带起浓密的思念,只见他轻轻走近,抬手,将修长的五指在莫絮面前缓缓展开,柔声道,“……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好不好?他问他好不好?如果时光可以重来,这句话印证在三年前,或许他会欣喜的欢天舞地,然而现在……
嘴角拉出一个惨淡的笑,莫絮颤悠悠的将手举起来,指尖在月色下幽幽泛着冷光,纤细却脆弱。指节微屈,只听得“啪啦”一下,段青宁的手被顺势打落。
夜,复而沉寂……
沉默拉锯着微带湿凉的空气,凝固在段青宁因为喜悦而微微翘起的唇角。明明力道并不重,段青宁却觉得那一下沉沉的砸在心底,哗啦一下碎裂,划出道道可怖的伤痕。
轻舒口气,莫絮抬起眼,缓缓的淡声道,“我想,你认错人了,我叫清暝……至于你口中那个絮儿,我根本不认识……”话音一落,他已是决绝的跨步,欲从那人身侧漠然的走过。
手臂上一紧,他在惊愕间毫无预料的落进那个温热的怀抱,令人怀恋的,却避之唯恐不及的。眼眸里泛起氤氲的水汽,心房被这个怀抱攻陷的一塌糊涂,他猛地的挣扎起来,然而每挣扎一分,他就会被那人以更加强硬的姿态扣紧十分,似乎下一刻便能就此揉入那人骨血,再不分离……
“你不承认没有关系,总之,我不准你再离开我……”段青宁的眉心紧紧拧在一起,似乎十分不满怀中这个比三年前更加瘦削的身躯。他的话语低柔缓稳,字字带着宣誓般的郑重,让人无法违拗……
莫絮微微楞神,彷徨与无助一旦找到一个可以依傍的出口,便不遗余力的顷闸而出,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轻轻滑落,他呢喃般轻声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这个人一定是在可怜自己……
身子微微颤抖,他愈加剧烈的推拒起来,嘶哑着声音喊道,“你放开我,我不认识你,真的不认识……我叫清暝……清……唔……”眼泪含着未出口的话生生止于那人骤然堵上的唇。
气息交错而生,唇瓣被那人温柔却强势的辗转吻压,一如当年,却多了些不容置疑的意味。段青宁的软舌灵巧的探入的他的口中,一寸寸的攻城略地,耐心十足却又缠绵悱恻。
舌尖与舌尖甜腻的相触,勾起一阵酥软的颤意,段青宁贪婪的索取着怀中人的甘美,再没有任何一刻,比此时的相依要更加幸福,更加要美好……
呼吸在无效的挣扎中一丝丝的被抽离,直到莫絮不可抑制的从发出一声低浅的呻吟,段青宁才恋恋不舍的将两人胶合的唇缓缓分开。
段青宁微微低了头,额头相抵,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带着深深的宠溺,只听他哑声道,“傻小子……这是对你的惩罚……”惩罚你的拒绝,惩罚你离开三年再不愿回头的决绝……
拇指轻轻摩挲着莫絮红肿的双唇,段青宁紧紧的凝视着他,低柔道,“你爱叫清暝也好,莫絮也罢。你都是我的絮儿,这一点,就算你再如何逃避,都不会变……”
莫絮的睫羽轻轻颤动,脆弱的仿佛一碰即碎。段青宁置于他腰间的手紧了紧,随即低叹一声道,“絮儿……回到我身边……”
这不是一种商量,更不是一种祈求,反而像极了情人间的最温柔的哄劝。
思绪反而因此而冷静下来,良久,莫絮忽的轻轻一笑,手指轻探而下,托起段青宁腰间的白玉,那里赫然刻着“秋暝宫”三字。
指尖细抚而过,他淡淡道,“先生,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师,但是你我的师徒情缘早在三年前随着那场血难断灭的一干二净,何况如今我们各为其主,又何苦再做这种无用的纠缠,藕断丝连呢?”他轻轻挣脱段青宁的怀抱,微微一顿,低垂了眼睑,轻声道,“段青宁……我再也不是以前的我了……不需要你的保护和可怜……”
尾音呢喃般消失在空中,段青宁也未再多说些什么——语言,有时候在洪大的时间阻隔面前显得苍白而无力,与其多做这些多余的解释,他宁愿用行动来逐步挽回在莫絮心中丧失的信任。
谁又说破镜无法重圆呢?
无赖
如果说人的记忆有所谓的空白期,会不经意的忘记一些事情,一些细节,那么莫絮想,现在的他很是悲哀的发现自己已经染上了这种恶习,而这个结果竟难以简单的去判断是好是坏?
何以昨夜明明是与那人分离了地方,独自靠着竹木浅睡,而今日一早醒来的时候却是暧昧的依在那人怀里,睡的如此香甜与安稳,尤甚三年来的每一天。
薄光静静的打落在段青宁儒雅而俊朗的脸上,描摹出一种温柔的弧线,像是并不浓烈的醇酒,却醉人的让人甘愿沉沦。清浅的呼吸带着温凉的热度,时轻时重的吹拂在莫絮额间,轻轻滤过他纤细而柔软的睫羽,带起一阵浅淡的撩人心神的酥痒感。
段青宁的手紧紧的环在莫絮窄细的腰间,似是害怕下一刻怀中人便会突然消失在眼前。透过薄衫,一丝丝带着暖意的温度徐徐从熨帖的掌心传来,他以一种紧密相贴的姿态被那人拥入怀中,不留一丝空隙。
《玫瑰花的葬礼》第33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