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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慰
玛丽的突然出现吓了牧师先生一跳!
他急忙蹦起来用衣袖擦脸上还残留的泪水,脸上的表情无措而紧张。
“表……表妹,你怎么来了?”
他的声音惊讶极了,眼底无法掩盖的心虚看得玛丽心里又酸又疼。玛丽抿了抿嘴唇,走上台阶,对着那块写着雷罗妮·柯林斯的墓碑深深鞠躬,柯林斯的眼睛立刻又湿润了。
“抱歉,表妹,我不是故意要隐瞒你,我……我只是……”他呐呐着,“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您好,妈妈,我来得匆忙没有给您带花,也不知道您喜欢哪一种,第一次见您真的是太失礼了,”玛丽没有理睬柯林斯,“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您儿子的妻子,您可以叫我玛丽,相信您还在的话我们一定可以相处的很好——”
“呜呜呜呜呜……”玛丽话里流露出的一丝遗憾彻底让柯林斯的泪水决堤!穿着牧师袍的教区长彷佛重新变成了需要人时刻呵护的幼儿将自己的妻子抱了个满怀,泪水瞬间打湿了玛丽的脖颈。
玛丽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的,右手回环住了自己的丈夫,左手在他的背上有节奏的拍抚——她的动作太温柔,温柔的就像是柯林斯在她辗转难眠时,不停从她发间穿梭的手指。那力度温柔又平和,充满着安抚的味道。
“……其实我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柯林斯带了点模糊的声音从玛丽肩头传来,“但我的老保姆曾经哺育过她,是她唯一带到柯林斯家的仆人。从我记事以来老保姆就和我说她的故事,她的出生、她的成长、她的爱情、她的婚礼……还有我出生时她的喜悦……表妹,我爱她,很爱很爱她,虽然她连一幅肖像画都没给我留下。”
“为什么她没有肖像留下呢?”玛丽用平静的语气和他交谈,试图让他激动的情绪缓和下来。
柯林斯静默片刻,“在我两岁的时候家里的收藏室起了大火——那里面专门放着她的画像(所有的)——都被付之一炬。”
“人为的?”玛丽几乎是直觉问道。
柯林斯一怔,沙哑地声带振动两下,“表妹怎么知道是人为的?”
玛丽还在锊抚柯林斯背脊的手一僵,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囧然,她能说是电影看多了吗?
“咳,猜的。”
玛丽这话说得有点心虚。
柯林斯却感慨的说,“表妹真聪明,这都能够猜得到。”他继续道:“那确实是人为的,纵火的是家里的一个花匠——他的借口是我的父亲太过吝啬,克扣了他的薪金,他想要报复才会……可我的老保姆告诉我,那个花匠是我的后母带来的人,她是个大商人的女儿,患了一种慢性病一直没有嫁人,直到二十七岁才嫁给我的父亲,隔年就生下了我的妹妹。”说到妹妹时,柯林斯的语气明显有些异样。
玛丽放过了这点,问,“既然那位老保姆都知道这里面有猫腻,作为男主人的老柯林斯先生不可能一点都察觉不到吧?他后来是怎么做的呢?”
柯林斯脸上的表情有瞬间的苦涩,“他什么都没做,除了把那个花匠打发了以外。”他的眼神不自觉放空,一幅他以为彻底遗忘实际上却在心中深深铭刻的画面突然闯入了大脑。
四岁的他看着只比他小了一岁半的妹妹被爸爸抱在怀里举高高,妹妹不停的咯咯笑着,藕节般圆滚滚的小手不停的挥动着,在他们父女旁边,是那个永远都带着温柔笑容看他,心却比坚冰还要硬实的·取代了他母亲的女人。
柯林斯的眼眶又有些濡湿,但他的情绪已经得到控制。他清了清嗓子,有些留恋地蹭蹭玛丽的肩,直了直身体,“我们回去吧。”
玛丽迟疑地扭头看了眼墓碑。
“以后可以再来,表妹,我很高兴今天你能来。”两人就和往常散步一样,玛丽挽着柯林斯的胳膊往外走出。
“那你得感谢凯瑟琳夫人,我今天才知道她差点成了你的教母。”玛丽语气里的不可思议让柯林斯哭红的眼睛里掠过一道笑影,“我也希望她是,只可惜我的父亲一向固执,他和母亲产生隔阂后,拒绝接受她的一切包括她的友人。”
玛丽有些咋舌,怎么说也是夫妻,何至于弄到这种地步?
柯林斯看懂了玛丽的表情,他最后望了眼墓园,阖上了雕花锻铁大门,“表妹现在一定觉得父亲的举动实在有点过火,”玛丽点头承认,“事实上我的母亲做的有过之无不及。他们确定要分居的时候,母亲已经怀上了我,如果是别的女性,一定很乐意以此就坡下驴,和父亲重归于好。母亲偏不,据老保姆说,她在发现自己怀孕的第二个星期日就住进了陪嫁进柯林斯的一处小庄园里。父亲几次三番想要和她和好甚至看看还在她肚子里的我,她却执意拒绝——他们当时的冲突极其激烈,差点动用了律师……”
玛丽错愕不已,柯林斯的描述比起凯瑟琳夫人而言明显详实了很多,也更让玛丽惊讶。同时她又有些不解,这样坚强的女性怎么会连孩子的周岁都没有坚持住就撒手人寰了。她将这个问题反馈给了柯林斯。
柯林斯谈性很足,出了墓园后,他们拒绝了马车就这样步行往罗辛斯走去。
“这也是所有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生产前的母亲坚强的足以让男性汗颜,生产过后的母亲却莫名其妙的一日一日变得消沉,很快就卧床不起……当时找了附近最有名的医生也没有办法让她好起来——”柯林斯的声音里隐隐有着叹息。
玛丽却有些恍然大悟——关于产后忧郁症的一些描述也在她脑子里浮现。
“后来情况越来越不受控制,我的父亲,执拗傲慢的父亲,低下了他的头颅,带了好几个男仆闯进了小庄园见到了母亲。当时的母亲听说已经瘦得皮包骨头。父亲向她忏悔,并表示以后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家里的所有权利他都愿意给她,”柯林斯脸上的表情浮动出一丝叹息来,“他的保证母亲不愿意轻信,她对他说,如果他愿意把他所有的珍藏都摔碎在她面前的话,她就相信他是真心的。”
“后来呢?”玛丽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问。
“我的父亲很喜欢东方的瓷器,称它们为上帝的杰作,废了老大功夫才寻到了两对漂亮的青花瓷瓶——它们几乎是父亲五分之一的财富了。”柯林斯语气微顿,“母亲命令女仆砸第一个的时候,父亲只是面颊抽动了一下,第二个他就控制不住朝前跨了一步,第三个……他差点就喊出了住手,第四个……”
“第四个怎么样?”
“他一手扇倒了女仆把那个东方瓷器死死抱在怀里,冲着我的母亲大吼大叫,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玛丽长长的叹息一声。
“母亲嘴上不说,第二天就……”柯林斯眼眶湿红,“后来我仔细想,父亲之所以在面对我的时候总是特别严苛,慈爱不及妹妹万一,恐怕也是心中有结无法释怀吧。”
《傲慢与偏见 玛丽》第68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