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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霜影折了一只纸鹤,放进了大伯的衣物盒里。
为了料理大伯的身后事,小婶一整天都很忙,没有时间停下来歇一歇,就像憋着一口气,打一场硬仗。直到这一天的傍晚,她才得以坐下,眼神变得空荡荡的,窗外一片火烧云,灼烧着人间。
她说,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对学生对家人亦然,他们一起生活了二十年,从来没像昨天晚上,说过那么多的话,他絮絮叨叨的,大半辈子要说的,都说完了。
“一直跟我说话,一直说,一直说,就是不肯说一声再见。”
梁霜影搂过她的身子,任由她抓着自己的胳膊,放声哭了出来。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不妨把它想象成,爱人早一步抵达结局,等待活着的人走完这条人生路,在岁月老去的尽头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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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父曾引以为傲的工厂,今日变作繁重的债务,覃燕戒了出门打牌,成天呆在家里打扫卫生,当生活的乐趣不再有,只能从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克扣了,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梁耀荣,自要承受她的苛责。
于是,一双父母从小吵不断,上升到语言暴力,揪着陈年往事诋毁对方。
保温内胆从热水壶里摔出来,碎了一地,仿佛战争吹响的第一哨,吓得梁霜影大二刚开学就找了份兼职,远离战火,在一家会务公司做机场接待的工作,偶尔帮忙会场布置。
开始带她熟悉流程的是叫袁彬的男人,微胖身材,剃了个寸头,以为是个好说话的,几次接触之后,她就感觉不对劲了。
从机场回市里,总要坐一辆车,袁彬有意无意的,想跟她发生点肢体接触。夏天的尾巴扫来扫去,穿上了长裤,换不下短袖,偶尔胳膊碰胳膊,都使她反感非常,尽可能的躲避。
直到上一次结算工资,袁彬在微信里找她,要她叫自己一声好哥哥,才给她转账。
一向对梁霜影不错的女主管放了产假,求助无门。打了一长段斥责的话,又全部删掉,直接删除该好友,再把手机扔到一边,她抱住自己的双腿,心里咒骂着,恶心,龌龊,下流。
没过几分钟,袁彬就发来好友请求,并称只是开个玩笑,又给她转了钱。即便梁霜影是初出茅庐的社会新人,对职场性骚扰的概念模糊,但是这份厌恶,足以让她决定今晚接最后一趟,明早打给人事辞职。
候机厅里响起到达广播,袁彬把接机牌和表格给了她,自己去了厕所。
她低下头,按亮手机屏幕,就听见,“小梁妹妹!”
梁霜影应声抬头,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男人,一起吃过饭的汪磊,尽管那顿饭是很遥远的事儿了。他的肤色亮了一些,依旧人高马大,穿着夏威夷风的花衬衫、大裤管。
这一次,没有从中阻拦的人,他俩顺利交换了微信。她留意到汪磊身后围着好几个,似乎来接他的男人,他们都不敢催促,全程一旁陪着笑脸。
汪磊前脚与她再见,袁彬后脚回来,只摸到个背影,于是问她,“熟人?”
梁霜影回答,“问路的。”
他们接得是个中型企业的老板,跟计调要了辆好车接人,租车是按小时收费,会务承包的公司要掏这个钱,赶上地面雾大,不允许降落,客机空中盘旋,还得多等一个小时。
车队说过了晚上十点,每小时要多加钱,公司一位管事儿的打电话来骂人。天气原因哪是人能操控的,他又不是玉皇大帝,接电话的袁彬脸憋成猪肝色,还不能回嘴。
梁霜影余光瞥了他一样,继续啃着汉堡垫肚子。
将近一个半小时过去,终于,接到了这位刘总,袁彬笑脸相迎,梁霜影不擅长说话,便往后站。怎奈,女孩的气质出尘,小脸蛋精致又漂亮,绑着低马尾,绸布般的头发弯出了波浪,躺在背后,无法被忽视。
出了机场,与刘总同行的秘书过来,想让梁霜影坐他们那辆车,她连忙谢绝,上了跟在后面的马自达。上车没多久,公司负责人一通电话越过了袁彬,直接打给了她,不是撒气来的,而是说着,刘总晚上请客,要叫上她一起,算是加班,补贴五千。
起了盖的啤酒瓶里,白色泡沫漫上来。
然而,听不到一点气泡升腾,它们悉数被震耳欲聋的音乐掩盖,如果能猜到是这样的请客,决计不会来,她身旁是会务公司的王总,他态度端正的说,只是跟她碰个杯,助助兴,大方点别扭扭捏捏的。
梁霜影毫无交际应酬的经验,在这进退两难的局面下,她的视线寻找了一圈,卡座里有四个中年男人,脸上挂着使她想要逃离的猥笑,几个为了多开香槟的陪酒女郎,要么灌男人要么灌自己,没人能搭救她。
陡然想起,十七岁的那个晚上,他责问着,你的警惕性扔到哪儿去了?
可不是嘛,都被这个糟心的生活磨没了。
梁霜影被塞了一杯酒,想放下,却让身边横来的手给拦住,“哎!不给面子啊!”她硬着头皮喝了一大口,未能饮尽,苦涩的酒味,瞬间冲得她腹胀。
《今年冬天下雪吗讲什么》第17章(第1/3页)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