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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氏要查账,这是二老爷没想到的。说到底这几间当铺和她的关系不大,如果是宁娘这么想还说得过去,或者沈佩宜存了这个心思也合情合理。可他们都没提出这个要求,偏偏是由钱氏提出来的,简直打了二老爷一个措手不及。
这兴恒当铺的账哪里是能查的。二老爷就算再不管事儿也知道这账目必定是有猫腻的。二太太又不是女菩萨,平白给人管着当铺还不拿“俸禄”。她从中捞油水是肯定的,而且捞得还不少。单看她这些年悄悄地置办了多少田地,买了多少铺子,身上衣裳首饰绫罗绸缎又添了多少就可以知道,她几乎是独吞了当铺这些年来的收益。如今她那本拿出来唬人的账目必定是很令人吃惊的,这么多间生意红火的当铺,也许那上面一年的进项不过一两千两,连个零头都没有。
这样的账目怎么经得起核对,不过是做得漂亮来骗骗小孩子的。二老爷原先想着宁娘年纪小,又不懂这些做生意的道道,自己随便哄哄她也就是了。她就算日后真发现了不对,难不成还能急红了脸来跟父母闹不成,不过吃个哑巴亏罢了。
可现在钱氏跳出来了,这事儿就难办了。他这个娘一辈子当家,看账目是个老手,这种小账她随便看两眼便能看出不对来。她又是长辈,追究起这事儿来名正言顺。到时候非但二太太要倒霉,只怕自己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二老爷一想到这事儿便心头烦闷,当天晚些时候便去了二太太房里,寻她商量对策去了。
二太太一早就知道钱氏叫二老爷过去的事情了。想来想去不过就是为了朝哥的事情。钱氏的心思她知道,眼高手低不切实际,只怕心里十分不满自己挑的这两户人家,一心想给朝哥娶个公侯家的嫡女回来呢。
一想到这个二太太就止住不得冷笑。是以二老爷一踏进房门,便见到二太太一脸不屑的望着自己,阴阳怪气道:“怎么,从娘那儿回来了?今儿挨训了吧,定是指着你的鼻子骂你这个当叔叔的不为侄子的前途考虑,对他的婚事不尽心了吧。”
二老爷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个事情,但他这会儿心思显然不在这个上面,只略微解释了几句:“……娘的意思想再等等,待朝哥明年考中进士后再说亲,到时候能说个更好的人家。”
“哼,只当这进士是说考便考的吗?朝哥这回是撞了大运了,连他自个儿都没想到能考得这般好。这考进士和考举人可不一样,不是随便哪个都考得上的。说句不好听的,他今年也不过就考了个第六,往年那些乡试的解元,也不敢拍胸脯保证便一定能考上。娘现在嫌人家官小不愿意,需知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这两家虽说官职不高,但胜在家境殷实,能给的嫁妆也多。若换成四五品家的那些女儿,一来嫡女人家未必肯嫁,二来就算嫁了也不一定能给很多嫁妆。毕竟不是家家都那般富裕,就算有点钱也得给女儿招个乘龙快婿,让她带去夫家才风光。”
二老爷听她这么长篇大论的就头疼,可又反驳不出话来,只能随口敷衍道:“那便随他去吧。反正朝哥的亲娘还在,回头让她们自己操心去吧。咱们只管出聘礼就是了。”
“哼,人不让咱们选,钱倒是拿得不脸红,我看你这嫂子也是个脸皮厚的,知道家里没钱娶不起媳妇儿,就死赖着我们家不放了。说到底,还不是仗着娘偏坦他们。”
“前些日子说得好好的事情,你怎么又挑剔上了。说句不好听的,就真是咱们出了钱,那钱也不是你的。这还不是都是花的宁娘的钱。你当我不知道,你这些年在当铺里捞了多少油水,要没宁娘她娘这点陪嫁,你哪来今天的风光日子过。”
这话可戳中了二太太的软肋,她当即就站起身来,一双眼睛怒视着二老爷,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别说得那般好听,好像便宜全让我一个人占了。这些年你从当铺里捞的也不少吧。我每年非但不问你拿银子,还得给你银子花。你倒说说看,当初买这套宅子的时候,你可向我知会过?一声不响便买了下来,还是用来讨好小贱人的。要不是我转脚就过来,只怕如今这宅子姓了谁的姓都不知道呢。再说我攒这些钱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你的一双儿女。朗哥将来是要撑门户的,钱少了如何撑得起来,又怎么娶一房体面的媳妇。莹娘的性子你也知道,不冷不淡的,若没份像样的嫁妆,哪家敢娶她?说来说去好似恶人都是我做的,最后便宜都让你们占了,我怎么这么命苦,劳心劳力为这个家操持这么多年,也没见人心疼过我,倒是挤兑我的时候人人都不落后。一个两个都是白眼狼,我看倒还是宁娘有点良心,这些年还就她真没怎么给我添过堵。”
二老爷一看这又是要吵起来的架势,赶紧举手喊停:“行了行了,如今也别忙着抱怨这些了。还是先顾顾眼前吧。眼下娘提出要查兴恒当铺的账,你说这事儿该怎么办?”
☆、第95章把柄
这事既出乎二太太的意料,实则又在情理之中。
早在上次钱氏为春晴出头的时候,二太太就意识到她一定会在这件事情里插一杠子。眼下大房又要娶媳妇又要嫁闺女的,正是用钱之计,以钱氏的性格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方面可以借机捞一笔,另一方面还可以狠狠地打击自己,简直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
只是虽然有了心理准备,可冷不防听二老爷这么一说,二太太还是有些心头冒火。二老爷撂下这句话后一甩手就出了正院的大门,直奔梅姨娘那儿去了,留下二太太一个人在房里生闷气。
孙妈妈端着燕菜羹进来的时候,见二太太怔怔地坐着出神,便安慰她道:“您别跟老爷置气。他刚从老太太那儿回来,想来心头也不顺,您就顺着他点儿吧。男人哄一哄不就没事儿了嘛。”
二太太倒冲她笑着摇头:“我不为这个生气。他什么性子我早知道了,眼下不过是为另一桩事情烦心罢了。”
于是她便拉着孙妈妈,索性把心里的苦水都倒了一遍。孙妈妈是她的心腹,兴恒当铺这些年的经营她也一直清楚,那里面负责的好些人都是孙妈妈娘家夫家的自己人,二太太那一手假账还是她妹夫给做出来的,如今这么一说,她自然也是心中有数。
想到钱氏往日的厉害,孙妈妈不免心有余悸:“您说这事儿要怎么办才好呢?万一让老太太查出点什么来……不如咱们将账再好好做做,尽量让人看不出破绽?”
“咱们那个账无论怎么做,都不可能天衣无缝。她那么老奸巨猾的人,只消请几个算账的先生来一对便一清二楚的。”
“那可怎么办?这事儿闹大了可不好听啊。”
二太太嘴角一挑双眼微微翻了点白,脸上露出个不屑又阴冷的表情来:“既然这账怎么做都能查出来,那咱们就想办法让她查不成便行了。”
《继女生存法则 苏鎏》第133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