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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千?”梅卿立时换了颜色,抖着肩哼了声,“娘真是张得开嘴。回头我与她老人家说道去。”
梦迢不想插手她们的事,消息传到了,起身要走。梅卿瞥眼瞧见她这身平平装束,捂着嘴好笑,“听说姐近日乔扮个平民丫头诓布政司的董大人,啧啧,一转眼,三四年的光景过去了,姐虽不大与人周旋,一扮起来,还是从前得心应手的样子。”
“哪里比你,时时都跟跳大戏似的。”梦迢扶着罩屏跨出一步,回首望她,见她在水绿的纱窗底下勾着洋洋的下巴颏,好一副即将得道升天的志得意满。
静了须臾,她倏然退步回来,睨着梅卿笑,“我劝你,提着神些,我看你与那位柳大人可成不了‘才子佳人’的美谈,可别成了个笑话才好啊。”
梅卿错错下颌,头也不转,仍旧望向模糊窗外,秋末仿佛罩了一层浓雾,一切绚烂显得并不那么光辉。
其实这些话并非梦迢故意要咒她,也拿不出什么佐证,只是梦迢的感觉。梅卿不往心里去,她更加不挂心,一径往小蝉花巷去了。
到那头里,董墨还未来,梦迢猜不着他有什么事寻来,候着无趣,外头风寒,便在正屋里吃茶。彩衣摆了瓯瓜子,嗑哧嗑哧吃着与梦迢说这巷子里的新鲜事。
说到隔壁常挨汉子打那年轻媳妇,彩衣挪挪腰臀,凝着秀气的蛾眉,“我听那媳妇话里的意思,咱们这房子从前住那户人家,也姓张,也是两姊妹。”
先前那媳妇也说过这么一嘴,梦迢只当是孟玉欺瞒了邻舍,眼下听来,却不是,这慌,是有些实在的。她拍下手心里的圆瓜子,想了想,“你老爷说先前住的那户人家,他许了高价,叫他们搬到别处去了。”
“嗯。”彩衣点着下颏,不以为意地撅起嘴,“大约老爷就是借他们家编的慌吧,现成有这么户人家,现成又有两姊妹,也不怕董墨查访。”
梦迢蓦地想起那把伞,使彩衣寻出来,撑开细看,镌刻的“银”字还明晃晃地躺在手柄上,荷花还在伞面盛放。
她举目看着,没由来地心紧一下,笑了下,“这两姊妹,大概也是叫银莲与玉莲吧,大约是咱们盗用了人家的姓名。”
思绪还未够向深远的方向展开,便听见忽一声调侃,“大晴的天,撑伞等着老天下银子?”
兀的吓了梦迢一跳,扭头看去,是董墨站在密压压的槐树底下,剪着胳膊,不知站了多久,听见了什么。
梦迢丢开伞,将胳膊肘撑在窗台,支颐着下巴遥遥对他笑,“你几时进来的?脚步声也没有。”
“才刚到。”
他穿着梦迢“裁做”的那件暗绿圆领袍,像是老槐树修出了人形,好个钟灵神秀。梦迢稍不留神,便被色相迷了眼,两只锐利的眼睛益发弯起来,“你进来坐,外头怪冷的。”
董墨仍在原处,些微歪着下巴,“姑娘的闺房,我不大好冒进吧?”
“谁要你进我的卧房?外头堂屋里坐!”梦迢剜他一眼,捉裙蹦下榻去。
她蜜合色的衫袖在窗口扬了扬,顷刻掠了去。董墨远远望着,低着眼笑一下,紧着举步朝正屋里去。
两个人尘光照堂里又再相逢。堂屋里空荡荡的,桌儿也搬到厨房外头摆着去了,只得一张藤编的斜背倚与一根竹编杌凳孤零零靠在墙根底下。
梦迢将那烧宽的杌凳当了桌儿使,挨挤着摆上茶点,叫彩衣格外搬了条长条凳来请董墨坐。董墨高高的个头配着那“矮桌”,怎么都不爽利,便将背压低,两个胳膊肘撑在膝上。
这样倒好,稍稍一抬眼,就能正正瞧见梦迢的脸。梦迢将点心碟子换到他跟前,也不问他来的因由,只招呼,“你吃过饭了么?”
“你是问午饭还是晚饭?”董墨挑着眼笑了笑,由袖里掏出几个柔软的线团,“我想叫你打个络子,笼熏球用。”
梦迢把眼落到他腰间,正挂着个镂空的银熏球,亮锃锃的,生着铁寒。她也俯低腰,凑过去,一把捞在手上,“这雕花好看,笼上络子反倒不配你,不要去笼它。”
她低着眼,撅着嘴,说着“不要”,仿佛在撒娇。董墨不由得抻直了腰,垂目盯着她纤长的手指抚着熏球的雕纹,似乎是抚过了他周身曲折的经络,离奇的,他有些发热。
梦迢手托熏球,仰面扇动着一泓澄明的眼波,“依了我的话吧?”
董墨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着,跳得他心虚。他绞一圈银链,将熏球抽回,“你不是犯懒才这样讲的吧?”
“我是真心为你好呢。”梦迢轻恨他一眼,“我有什么可犯懒的,给你打个络子,又能抵债,我还巴不得。”
《折娶弱腰番外孟玉最后和谁在一起》第52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