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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元春只觉手足冰凉,原来如此——竟是要扳倒整个贾府!
她自知大限将至,只强撑着一口气,微微转头望着碧玺,“我不怪你——你找大老爷报仇,我不怪你……”她说了这一句就停下急促得喘了几口气,“你应承我,若是贾府出事——你看在咱们主仆一场的情分上,帮衬一二,你……”她喘不上气来,只急切得望着碧玺,用目光询问着催促着。
碧玺哭得昏昏沉沉,轻声道:“奴婢答应您,只要能除掉大老爷……只要能替我那苦命的妹子报了仇……”
贾元春长出一口气,闭上眼睛,嘴唇翕动,“让……珍妃……来……”
一时珍妃进来,贾元春在迷蒙中感觉到她走近,梦呓般道:“好妹妹,你帮帮我……”她摸索到那明黄色的丝绦,“……太难受了,帮我……早点了结……”她喘不上气来,胸肺间发出呼哧呼哧的声响,憋得一张脸成了酱紫色,却始终悬着一口气不断,正是活受罪。
只见珍妃打量了一眼殿顶的斗拱,太高。她一咬牙,攥紧了那明黄色的丝绦,招呼碧玺,“按住你家主子。”
碧玺颤抖着双手,先将贾妃半扶起来,肩背朝向床外侧,再死死按住了贾妃臂膀。
珍妃站在后面,与碧玺对视一眼,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一狠心将丝绦横过贾妃脖子,一手下死劲捂住了贾妃的嘴,另一只手拽着丝绦大力收紧。
那贾妃虽是自己求死,此刻却也不自禁得挣扎起来,一头乌发顺着肩背散落,双腿在被子底下踢蹬着,拼命反抗。只是她久病无力,哪里挣得开碧玺与珍妃两人合力?片刻便香消玉损,魂归地府了。
那碧玺与珍妃这才放手,两人都压低了身子大口喘气,双手因为用力过度不受控制得颤抖着。
珍妃最先恢复过来,抖着手将那明黄色丝绦收起来,吸一口气低声道:“本宫去给太后娘娘复命。”
碧玺浑身一软,瘫坐在地上,望着床上断了呼吸的贾元春,露出一个绝望的笑容来。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好吧,菇凉们的留言给了兔子信心……掩面,决定写下去了。
再度入坑的菇凉们,╭(╯3╰)╮【顶锅盖逃……
☆、白茫茫再开新篇(上)
大雪掩去了凤藻宫这一夜的罪恶血腥。珍妃给了太后一个满意的答复,碧玺则等着太后兑现曾经的承诺。太医做出诊断,说是贤德妃久病之躯,睡梦中痰涌窒息而死。皇帝悲痛倒是真的,但是有太后与皇后一起拦着,也不至于定然要亲自查看妃子的尸体——相反的,皇帝对于贤德妃的死,悲痛之余还有些不敢自承的释然。他,可以放手对付贾府一支了。
阖宫上下,倒只有老佛爷这样的慈悲人对贤德妃的死有所动容。太后特意请了白马寺的圆通大师与西山观的王天师做了一场大法事,佛道本是两派,但是皇权面前,要你和在一处做法事你就不能违抗。慈安宫的法事热闹了整整三天,贾妃得了个“贤德端靖”的谥号下葬了。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贾府众人自然悲痛震惊,宫里民间却依旧是一片喜迎新春的欢乐祥和。一国之主的陨落都不能影响百姓的悲喜,贾元春一个没有子嗣的妃子去世了又能激起什么风浪呢?
而死去了的贤德妃此刻却正飘荡在雪地里。
贾元春有些迷茫。
她还清晰地记得被丝绦勒紧喉咙时的疼痛窒息感,但是手抚上脖颈——光滑柔腻,没有丝毫痕迹。她还有身体,还能思考,甚至还能行走——她正走在一片白茫茫的大雪地里,但是却丝毫不觉得冷,心里反而觉得安稳祥和。
万籁俱静中,忽然一道飘渺的歌声遥遥传来,歌道:
将那三春看破,桃红柳绿待如何?把这韶华打灭,觅那清淡天和。说甚么天上夭桃盛,云中杏蕊多?到头来,谁见把秋捱过?则看那,白杨村里人呜咽,青枫林下鬼吟哦。更兼着,连天衰草遮坟墓。这的是:昨贫今富人劳碌,春荣秋谢花折磨。似这般,生关死劫谁能躲?闻说道,西方宝树唤婆娑,上结着长生果。
这歌者音色本就清冷,又隔着雪地传来,唱到“更兼着,连天衰草遮坟墓”这句时,清丽凄婉处让人不忍细听、又不得不听。
贾元春不由得驻足倾听,只听那人将这曲子翻来覆去唱着,一唱清奇再唱低宛三唱幽咽。
“姐姐,你快些儿走,误了时辰我可担待不起。”那歌者忽然发话催促。
贾元春吃了一惊,循声望去不见人影,环视四周道:“你是何人,却看得见我?”又问道,“如何我目之所及,尽是白雪,不见姑娘踪影?”
那歌者咯咯一笑,“你见到白雪茫茫,便是悟了道理。你那宝贝弟弟来此,见得却都是红粉佳人、朱栏白石、绿树清溪。”
贾元春更是惊讶,难道宝玉也来过此处?正想着,忽见前方雪地有石牌横建,上书"太虚幻境"四个大字,两边一副对联,乃是: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转过牌坊,便是一座宫门,上面横书四个大字,道是:“孽海情天"。又有一副对联,大书云:
厚地高天,堪叹古今情不尽,
痴男怨女,可怜风月债难偿。
贾元春便要入内,却觉步履艰涩,那歌者声音已是近在耳畔,“我引你来,却不是为了让你跟那块顽石一般入了这地方。”贾元春急忙回身看时,却又不见人影。只那声音继续在耳边咯咯笑道:“姐姐莫寻了,我本没有形体,你却如何能看到?”
《重生红楼之元春》第19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