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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终究忍住了。
回来的路上,沈棠和她分析过眼下的局势,知道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正因如此,她绝不能让那个人独自承担。
揉揉眼睛,看向黑沉沉的天际,胡悠咧嘴笑了笑。
苏晗这么多年来硬逼着她学这学那再加上言传身教到底还是有效果的,关键时刻,她体内的纯爷们基因就发挥作用了。
做不到爱情至上,做不到只要和心爱的男人在一起别的玩意儿都去他娘的。这就是爷们的悲哀呀……
仲卿,今夜的烟花,就当是我陪你提前过年了吧,但愿这场热闹的余温可以延续得久一些再久一些,让你别那么寂寞孤单。
仲卿,只有尽快解决这一切,你才能有时间养好身体,等我回来。
仲卿,我不要你带着遗憾,带着未尽之志与我在一起,更不要过把瘾就死。我要让你真的能做到,整个人整个心整个下半生,都是我的。日后走上奈何桥的,是两个白发苍苍牙齿掉光的老头儿和老太太……
第六十章支撑
萧烈看着手里的几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时间地点人物特征等简单信息,每个人名上都用朱笔画了一道细细的红线,代表着,死亡。
把这些交给他的那个人,此刻正坐在旁边,端了茶盏并不喝,只是放在手心里焐着。青花瓷映着黑裘里的半旧青衫,倒将原本苍白过分的面容衬出了些许的色泽。
清澈的眉眼干净的气质,带着几分书卷气,似乎只适于在一方不为俗事所扰的天地间,倚窗品茗挑灯夜读。
“四殿下,可有什么要指教的?”就连声音也是如此的温润,没有丝毫暴戾之气。
“这句话应该是由我来说才对,苏兄,你给我看这些血乎乎的东西是有何指教?”
苏晗轻轻一笑:“四殿下是尸山血海里摸爬出来的,倒嫌这几条人命血腥了?”
萧烈抖了抖薄薄的纸张:“这七十二人个个身怀绝技,乃是一等一的暗杀高手,居然被你就这么不动声色的全都给解决了,实在比千军万马的正面对决更加让我心惊。”
“不是他们没用,也不是我有多大的神通,不过是不能听凭有人想要在我大梁境内犯事,只好拼了命去阻止罢了。所幸得了天时地利人和的便宜,这才稍稍占了点儿上风。四殿下也千万不要太过谦虚,若是易地而处,相信我的这点伎俩必然不被放在你的眼里。”
“噢,我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出了梁境之后,一切便交由我来解决。”萧烈的神情里是拥有绝对自信的满不在乎:“这个是自然的,我的王妃理所应当由我来保护。总不能一直麻烦你这位舅公是不是?”
面对他最后一句似真似假的拱手笑谈,苏晗置若罔闻,只管低头吹去水面上漂浮着的碧叶,随后将有些冷了的茶水放在案几上:“我的意思是,在麻烦彻底解决之前,悠儿决不能离开大梁半步!”
萧烈眉眼一挑,带了些许凌厉:“你未免也太过小瞧我了吧?这段时间我在‘永安城’的力量之所以被你牢牢掌控,一则固然是因为你的能耐,二则却也是因为我并不想与你起正面冲突,倘若当真较量起来,结果恐怕也不好说。何况到了澧国,我更有完全的把握可以保证她的安全,你的这个要求似乎有些过分了!”
“事关悠儿的安危,我只信自己,还望四殿下包涵。”苏晗说的不紧不慢,却容不得半分商量的余地。
萧烈眯了眼睛看着他,目光冷凝:“你总不能让我现在就除了皇兄吧?”
苏晗垂下眼帘,嘴角微微一抿:“我倒真希望你能做得到,不过可惜……否则,又何须牵扯出这么多的事情来?”
“如果我说……”萧烈的话语里少了一贯的戏谑调侃,听上去不急不缓显得略微发沉:“就算没有那些纠葛,我也依然想娶悠儿为妻,你信不信?”
“信。”苏晗抬眼,勾唇,回答得毫不犹豫:“因为我家悠儿,值得所有男人用一生相许。”
这份全然不加掩饰的骄傲自豪还有坦荡爱意,让萧烈忽然觉得有些妒忌,还有隐隐的自惭形秽。无论如何,在感情的纯粹和坦然上,他的确远远不及。
暗自强压下心中涌起的莫名烦躁,把注意力重新投到那几张泛着森森死亡气息的纸张:“皇兄派来那些人,无非是不想我与贺相联手。而且,如果丫头有个三长两短,我这保护不利的责任就算坐实了。贺相好不容易才找到女儿,骤然得而复失,满腔的怨愤怕是只有冲着我来。说不定,还可以趁机将这个黑锅栽到你们的头上,挑起争端借以分散我放在朝堂上的精力。只不过,这名单上的全部都是江湖人士,表面看来与皇兄全无关联。想以此为证据让贺相与其决裂,还远远不够。他甚至可以倒打一耙,说我这是成心栽赃嫁祸。”
“既然如此,那就不妨真的栽赃嫁祸一次。”苏晗将手笼在袖中,起身走到挂于墙壁的水墨画前,仰头端详:“据我所知,他手里有一股势力,做些暗中的勾当。想办法弄几个与他最撇不清关系的人过来,让他们死在大梁不就行了。另外,贵**中死忠于他的将领里面,四殿下大可施计以其主子的名义调些个到边境来,就说是为了防止刺杀不成,令其假扮山贼土匪进行拦截绞杀。而我大梁的军士在巡边时会因为某些缘由与其发生冲突,将其擒获。接下来,随便拷问一下,做份口供上报,然后不小心落入你派来救人的部将手里。两方面结合,由不得他不认,也由不得贺相不信,二人必然就此决裂。如此,至少表面看来,你与贺相的联手,便同悠儿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了。四殿下你还可以顺便废了他的暗中力量,哦对了,那些个被擒的将领包括所有兵士,当然会在一片混乱中,无一生还,也算是趁机拔除了几颗顽固的钉子。”
萧烈瞳孔不由得一缩。背对着自己的这个人,清瘦得像是一压就折,然而所散发出的凛冽寒气,却又仿佛强大到无坚不摧。温润轻柔的嗓音带着中气不足的微喘,但字字句句,无不是机关算计和杀伐血腥。
“原来苏兄早就已经谋划好了,只是你这轻巧巧的几句话,不知要掀起多大的风浪来。单说皇兄的那股子势力,经营多年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想要弄死几个人在梁国,就不知要死多少人在我澧国了。”
“便是滔天巨浪,又如何?凭四殿下的本事,一定可以很快恢复风平浪静。况且……”苏晗回转身,淡淡言道:“为了悠儿的安全,就算倾覆一国,也算不得什么。”
室内无声,两个男人四道目光,相触相碰。
片刻,萧烈嗤然一笑:“你既如此看重她,又为何舍得让她跟我走?”
“不舍。”苏晗的语气平静,然而气息略有不稳,掩口轻咳几下才又接着道:“但她知我懂我,我又怎会不知她懂她?事到如今,已再无退路,也再不容任何犹豫矫情。选定了路,便要走下去,到了尽头,自有漫漫无边时光可供追忆这份不舍。不过四殿下请放心,我与悠儿的这份情,既敢相呈,便无不可告人之处。他日……”稍稍一顿,面色越显惨淡,眸子却清澈依旧:“悠儿嫁于你,自当尽为妻之道,我亦会在大梁,继续为她遮风挡雨。”
《回首山河已是秋全诗》第95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