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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还在禁足吗?”反倒岳华浓先问他。“贵派法度森严,这自家院子里晃一圈,不算打破禁令吧?”
难道这就是你引我出来的目的?解三声不由得翻了个白眼,但他还是坦诚相告。“巧了,楼主刚吩咐下来,我的禁足之令只到今日为止。”
“已经过了午夜。”岳华浓点头。“看来楼主气消得很快。”
纵使老实如解三声,也不免产生一种号召全门派上下将他当场捉拿的冲动。“我不记得有什么地方得罪过阁下。”
“误会了,你我无冤无仇。”岳华浓连忙解释。“你本就无辜受累,我真心为你高兴。只是贵派崔师兄是否也这么高兴,就不得而知。”
他每句倒都很诚实,已经脱离了挑拨的范畴,成了明目张胆的控告,解三声只有苦笑。“师尊肯网开一面,是希望我戴罪立功。阁下若肯物归原主,倒是省了许多纠缠。”
岳华浓道:“我正是为此而来。”
他话音未落,解三声手已伸到他面前。“东西。”
岳华浓:“没带。”
解三声:“难道你物归原主尚有条件?”
岳华浓道:“有。我上次夜闯藏剑楼,全凭崔章暗中襄助。故意挑你值班的时候,他意图你当然也有数。我的条件就是和你一同面见楼主,将此事详细禀告。崔章狡猾,不会留下把柄,我身为人证,由不得他抵赖。”
解三声并不显得讶异。“看来你二人合作关系已经破裂。”
岳华浓笑道:“算是吧。现在楼主解除你禁足,你第一件事也必定是来找我,里应外合的勾当迟早败露,崔章必定更加焦急想要灭口。我先下手为强,也算是自保。”
解三声犹豫了一下。“楼主如何处置你,我不敢保证。”
“这你不必担心。”岳华浓有些意外地说。解三声竟还念及他这罪魁的下场,让他忽然觉得不习惯。人何以对与自己无干,甚或坑害过自己的人还抱着善意呢,难道也只是一种本能罢了?“我既然敢面见楼主,自有准备。或者他老人家看在我帮贵派清理门户的份上,愿意放我一马。”他开个玩笑。
“以师尊的脾气,这事没那么简单。”解三声摇头。“你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没有当初,也就没有今日。”岳华浓说了一句废话。“素闻观器楼主雷厉风行,深谋善断。纵然崔章善于逢迎,铁证如山之下,不至于放任崔章胡作非为吧?或者也胡乱关他两个月,怕你坐大,再放出来跟你互相制衡?”他一不小心又说溜了嘴,连忙举手。“别动怒,我只是一个胡说八道的外人。但观器楼迟迟不点选下任楼主,流言蜚语只会比这更难听。如果这样都不能拔除崔章,则贵楼主有生之年还想不想退位让贤,就值得怀疑。”
解三声不像是头一次听见这些诋毁,只淡淡道:“无妨。师尊并非贪恋权位,可能因为我和崔师兄都不是他中意的人选。”
岳华浓道:“哦?在下见识短浅,贵派还有什么深藏不露的英才?”
“很久以前了。”解三声说。“我曾有一个英年早逝的师兄,名叫范玉歆。”
江水深到达寒烟渚的时间,比他预计的要晚些。
江边景色,大片重复。星星点点半浸入水的汀洲,看上去都完全一样。故地重游时隔太久,江水深对寻路不是特别的擅长,他一边走一边找,最后停下也不是因为找到了记忆中的目的地,只是因为跟随他的人越来越多。
这连绵不绝的寥落芦花并不吸引人,但很适合藏人。开始只是稀疏的分布,偶尔路过一个全副武装的渔翁,江水深并不在意。但是从某个地方开始,像是惊起了一窝隐蔽的野鸭子,动静就越来越大。
这些人毫无顾忌地跟在他身后,或者从侧面、从身前包抄而来,显然越来越不担忧会暴露。他们的目的并不是跟踪,是在这个最合适的,确定猎物已插翅难飞的地点一同出现。
这些人打扮装束均很普通。除了渔翁头上的斗笠太大遮住了脸,也没人想着蒙面作为掩饰。杀手隐藏身份除了方便行事,更多的可能是出于一种不拖累雇主的职业素养。但江水深哪怕比现在愚蠢一万倍,也不至于不知道这些人从何而来。
十二个人。
单看数字,并不发生很紧张的气氛。这还远达不到江湖高手以一敌百的标准,哪怕其中可商榷的余地很大。这百只是一个泛指,也并不要求质量,一百个稀松平常的三脚猫和一百个练家好手当然不能相提并论。所谓敌也不是强求将这百都杀光之意(如真杀光了,很可能在声名鹊起之余带来一些负面效应),某些情况下,只要短期内不落下风,甚或只要全身而退就可符合这一灵活的语境,毕竟哪怕是从一百个三脚猫的包围中脱出,也证明此人必有过人之处,即使不是过人的才能,也是过人的运气。
但江水深不会脱逃。
他本来就是应邀来此。跟他约好的人还没有出现,他怎么能逃?
而且他没有剑。
一寸长一寸强,绝大多数人还是需要一把趁手的武器。可能有些人擅于掌法或内功,即使飞花摘叶也能使出利刃一般的力量,但很难说如果请他们直接使用利刃,就不会发挥出更大的力量。手无寸铁的江水深,除了自保之外不适合追求更高的目标。
但如果江水深确有自保之外的余力呢?
他不能杀人。
“你居然真不杀人。”崔章惊奇地说。“我以为你开玩笑呢。”
《落花深古筝曲谱》第27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