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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摇喉咙发干,抱怨道:“怎么搬家了?还挑了个六楼,爬死了。”
甄汇汇嘿嘿地贼笑:“你先进屋休息,那,就是那个屋子,我给你洗个苹果。”
苏摇扔了包、把自己也扔在床上:“那边不是住得好好的吗?为什么搬到这边来了?这是三房一厅啊,你们就租了这个屋子?张建东不是不喜欢合租吗?”
甄汇汇递给她苹果,坐在床沿:“前两天搬过来的,就我一个。”
苏摇一蹦而起,疑心自己是不是耳朵受到严重创伤了,她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神色萧索的姐妹:“那张建东呢?你……不会是离开他了吧,翅膀硬了要高飞啦。”
甄汇汇推了她一把,微怒地瞪她一眼:“你不是经常跟我这么说的吗?怎么了?你不会又让我回到他身边吧。”
前阵子还说要结婚,时隔不久就各自单飞,苏摇不知道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而且她为什么突然能够下这么大的决心?但苏摇还是开心地笑了,结结巴巴地说:“我只是……一时间不敢相信,你真的决定离开他的魔掌了?”
甄汇汇走到窗前,望着不远处的大马路:“这次是真的决定离开了……”长时间的沉默,这个房间不大,一个人生活却已足够,只要她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都是独立的。她幽幽叹气,接着说,“苏摇,以前我不是不想离开他,而是我不敢,我担心我养不活自己,担心离开他以后再也没有人会爱我……”
苏摇来到她身旁:“怎么会呢?只要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就能养活自己,而且你长得就跟妖精一样,怎么会没人爱你呢?”
甄汇汇一笑,却是凄凉得有如雨夜的寒风:“你不明白……我跟他生活了这么久……”
原来,跟一个男人久了,有些女人就会变得无可救药的自卑,低到尘埃里去了。因为她的世界里只有一个男人没有自己,只有男人的思想没有自己的意识,一旦离开这个男人,她就会觉得整个天空塌下来了,而事实上,她只是把自己隐藏在尘土里面而已,隔离了外界与自己的所有联系。
苏摇会意地笑:“你担心……会被嫌弃?”她从背后扶上甄汇汇的肩膀,“傻瓜,不会的,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记得从哪里听说过,现在要找未开垦的女生,就要到幼儿园去找。”
甄汇汇扑哧一笑:“哪里这么夸张了?”
苏摇握住她的手:“放心好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乖乖工作,慢慢生活,有什么事情尽管找我,现在你能依靠的就只有我了,千万别再找他了。”
因为,他是她的瘾。
苏摇一惊:“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冷不冷啊?我给你拿衣服。”说着,她从柜子里拿了一件外套披在她身上,“现在天气多变,早晚很冷,要注意啊。怎么样?工作找到了吗?要不要我帮你找找?”
甄汇汇拉紧外套,靠在窗帘上:“找到了,是一家房地产公司。摇摇,你知道吗?那是一个成型的男孩。”
苏摇悚然一震,看着她死寂的双眼,那平素里顾盼流情的电力眼此时就像濒临干涸的小水沟、不见丝毫生机:“什么?男孩?你怀孕了?什么时候的事?”
这已经是第三次怀孕了,前两次不足两个月就去打掉了,而这次……怀孕,结婚,分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有上次在“外婆家”的戏剧性偶遇,加上罗依红的慷慨激昂,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甄汇汇的眼珠子像是玻璃珠子嵌进去的,一动不动:“原本是打算生下来的,我说去拿证吧,他说好。那次被我们撞见他的好事,一回到家,他就拉长了脸,对我不理不睬,第二天一大早,我跟他说我要把孩子打掉,他说,随便你。”
苏摇静静地听着她平静的叙述,那语气冷到了极点,或许只有刻骨的绝望才会掐死她仍在搏动的心吧。甄汇汇不由自主地抱紧自己:“然后我去了医院,把孩子打掉,医生说,孩子已经成型了,看得出来是男孩。休息两天之后,我开始去面试,终于找到一份工作,接着就搬到这里。”
苏摇心疼地抱住她:“怎么不找我呢?发生这么多事,你应该……”
甄汇汇打断她:“我想证明自己是可以的,不依靠任何人,自己对自己负责,自己爱护自己。摇摇,我做到了,今后的甄汇汇,将会是一个独立自主的女人。”
苏摇与她相视而笑:“我会支持你,无论如何,第一步总是比较辛苦的,实在不行,要找我哦!”
或许,一个女人的蜕变,总是从伤痛、绝望开始,蜕变的过程,总是伴随着伤筋动骨的痛楚,然后,当她看见脚下的大路笔直地通向远方的时候,那些痛楚往往是可以承受的。
从甄汇汇的新居出来,苏摇由衷地笑了——为她开心,为她欣慰。她一身轻松地往社区大门走去,不经意地一个转头,看见左侧大楼前正上演着一幕温馨的喜剧:一个女子紧紧地抱着一个男子,伤心地哭泣,那男子下垂的双手慢慢地、慢慢地抱住女子,闭上双眼……
仅从侧脸,她就可以认出那女子是顾菲菲,男子就是她的前男友朱建锋。
他们正沉浸在旧情复燃或者重归于好的甜蜜之中,没有意识到不远处站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正欣赏着他们。苏摇更加开心地笑了,继续往大门走去。
不想搭车,她漫步在绿意盎然的长江路上,车水马龙,各种嘈杂声纷纷涌进耳中,而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她清晰地看到自己无耻的内心,原来自己也是虚荣的、心存侥幸的,对于朱建锋的暗示,即使她委婉地拒绝了,然而她还是把他和他的承诺搁在心里了,即使她对他并没有特殊的感觉。
特殊的感觉!是啊,对朱建锋没有,对另一个人却早已有特殊的感觉——她的脑子里清晰地显现出谢放的脸孔,那是一张封存在内心深处的脸庞,因为理性而封存,因为心动而逃避。
苏摇抓抓头发,却听到《暧昧》的铃声响起,一看是谢放打来的,就接了。通报了行踪,他说过来接她一起去买菜。十五分钟后,她坐上奥迪,前往菜场。
谢放穿得很休闲,白衣白裤,在光线昏暗的菜场里跟在她后面溜达着,拎着她的包包,闪避着地上的烂菜叶子和水渍。苏摇走在前面,偷偷地笑,买了空心菜、生菜、青椒、排骨等等。
谢放突然说:“买条鱼吧,清蒸鲫鱼,你会做吧。”
苏摇径直走向卖鱼的地方,却走得匆忙,正好踩在一些鱼鳞上,她控制不住地往后滑倒……眼看着她就要摔在这污臭的地方,谢放箭一般冲上来,伸臂揽住她的身子,顺势把她带进怀里。
苏摇惊慌地站稳,推开他的保护,虽是竭力平复急促的呼吸,胸口仍是激烈地蹦个不停:“谢谢。”
谢放在她转身买鱼之际,接过她手中的菜,顺手握住她的手:“我来拿吧。”
《情在江南歌词》第50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