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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言之皱皱了眉,他对刘义真拖拖拉拉扯这麽多事已经开始感到不耐烦。
「我看到我那位戎马一生、亲手打下江山之後也没有立多少侧妃的父皇,在那样深的夜晚没有入睡,而是拿著一幅画仔细观看欣赏。他那时的神情,我至今都记得,有多麽伤感和难受,还有多麽痴迷与温柔。我从未见他对我的母亲或是其他兄弟流露过这样的神情。」
「你有话一次说完好了,我听不明白你家这些事与谢灵运有什麽关系?」薄言之沈声说道。
「薄公子的性子与你冷漠的外表不太相配呐。你别急,我会告诉你的。」刘义真似笑非笑地看著目光越发凌厉的薄言之,开口接著说:「父皇见到我忽然闯进他的寝宫,非常震怒,他立即收了画令人将我打出去,不过我还是在那时看到了你的模样。」
薄言之见刘义真说到这里时脸颊轻颤,好似在极力忍耐,一会儿之後,庐陵王又开口了。
「父皇根本不听我的苦苦哀求,也不顾我母亲与他多年的夫妻情份、毫不在意为他生育那麽多子女的结发妻子命悬一线,更加不念父子之情。我知道的,他在那时所看重的事只有你的画像,他大为震怒也是我打扰了他追忆你的时光,他所关心的也是你这个对他来说已经『死去』的『故交』而已。」
「你告诉我这些干什麽?莫非你小时候没有得到你那个皇帝父亲的关爱,就此怨恨上我?」薄言之没有丝毫同情地说道:「我已经告诉过你,我与你父亲相识已是几十年前的事了,而且我在二十年前便与他没有了关系。」
「你们是没有关系。因为我父皇以为你死了嘛,你们又怎麽可能私下见面?」刘义真猛然抬眼直直逼视薄言之:「但就是因为这样,你才牢牢刻在了父皇的心里,让他念念不忘一直记了那麽久,也让他对我们这些至亲之人根本没有什麽感情,在他眼中我们竟连你的画像也不如。」
「你究竟想说什麽?」薄言之懒得再解释他与当今皇帝刘裕的关系,而且也不想再提及那段沈封已久的回忆,反正他与刘裕之间如今清清白白,毫无关联。
「所以我时常在想,画上的那个人有什麽好?能让人一直惦记这麽多年?而且再次遇上谢大哥时,这种感觉更是强烈。」刘义真说到这里,一扫脸上的阴翳唇边甚至还浮上一抹淡淡的笑意。
「我第一次与你真正面对面时,其实并没有表面那样平静。因为,我实在不懂你哪来这麽大本事?你不喜欢笑,终日神情冰冷,性子亦不温柔,更加不知道体贴自己心爱的人,却能让谢大哥甘愿放弃前世对我的深情,一心与你厮守。」
「所以你就越发瞧我不顺眼罢?」薄言之傲然挑了挑眉,「你有什麽怨气尽管朝我发,不许你再摆出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缠著谢灵运。」
「你错了,我怎麽会瞧你不顺眼?我是恨你入骨,迫切地希望也能让你尝尝这种被最重视的人忽视的心情。」刘义真说著这话时,眼中笑意更多。
「谢大哥是仙界的文曲星君托世,我想他那身非同寻常的血肉与胸膛里不安跳动的那颗心,还有他的魂魄,的确是很多修法者梦寐以求、使功力倍增速成大法的灵丹妙药。这一点,你自个儿的身体不是已经凭著本能在渴求了吗?」
「原来你接近谢灵运是为了这个目的?」薄言之沈著的脸色禁不住微微一变,忍不住脱口说道。
他知道从仙界来到凡间历练的星宿非寻常术士,哪怕其没有恢复前世的记忆与法术,但魂魄与血肉都缘自仙界,所以妖魔鬼怪或是寻常修法者若吃了星宿转世的人,那麽一身的修为自然会大增。
「在做这件事以前,能让你也体会一下被最爱抛下的滋味才是最重要的。」刘义真笑容可掬地看向薄言之,「反正,我也不会原谅背叛我的人;谁让,他这一世选择的人是你呢?他不仁我不义,这岂非很公平麽?」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薄言之平静地说著,目光无比坚定。
「哈哈,我既然告诉了你,也不怕你对谢灵运说。」刘义真像是料到薄言之会有如此反应,他心情很好地大笑道,「只要,那位相当怜惜我的谢大哥愿意相信你就好。」
薄言之听了这话,眼前蓦然浮现谢灵运竭尽全力维护刘义真的模样,他知道如实相告也很难让谢灵运接受这个北斗的居心,因而在心里突生一股强烈的不快。
「那麽,我先告辞了,和你说话非常开心呐,薄公子。」刘义真转身走了一步,偏回头来轻轻笑道:「我很期待你会想出怎样的好办法来阻拦我与你的情人在一块儿。」
薄言之捏紧了拳头,晃身上前伸手重重击向刘义真的後背。此举当然不是仅为了出口闷气,薄言之行事向来干脆洒脱,主意拿定之後说干就干,他认为留著这样的隐患在谢灵运身边,还不如早些除了干净。
谁料,刘义真的身形在薄言之动手之前忽然如烟雾般消失了,看来他已经猜出薄言之会对他起杀心。
薄言之无法,只好暂且收手稳了一下在体内翻腾的真气,心里开始盘算要如何向谢灵运说这件事。
没过多久,没让薄言之去找谢灵运,康乐侯府的主人自个儿却急冲冲地奔进屋来,神情微微带著些许怒意。
「言之,你刚刚对义真说了些什麽?」谢灵运一鼓作气迈上两步,从门前径直迈步跨到重新坐到椅上的薄言面前,张口便问道。
薄言之没有理会谢灵运的问话,身体陷在椅中纹丝不动,无声的应答让谢灵运压著的怒气更加高涨。
「我才打发了皇帝派来的人,回头就看到义真他双目红肿找到我,说要立刻回去。你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少人想要那孩子的命麽?就算你不喜欢他,也是我的错。我没有履行与他的约定,所以想多陪陪他护他平安罢了。难道这样你也不允许?让那孩子离开我的保护出去送死麽?什麽时候,你变得这样冷酷无情了?」
薄言之按著扶椅的手紧了紧,指尖的骨节因拉力显得越发突出分明,泛著不正常的青白色,看起来著实吓人。
「你此刻又怎麽不说话了?告诉我,你……」谢灵运上前按住薄言之的肩膀,突然发现掌下抓的人神色憔悴,额上大汗淋淋身体颤得厉害,像在忍受剧烈的疼痛。
谢灵运顾不得发火,连忙伸手揽住薄言之举臂在情人脸上摸了一把,发觉抱著的人身上凉得惊人,不由瞬间止住了发怒。
「你的法力又奇怪地消失了?身上很疼麽?」
薄言之努力调著呼吸,好半天才在谢灵运连连替他抚背顺息的帮助下缓过神来。但是他恢复一点力气之後立即推开谢灵运的臂膊,再将身体向椅内缩了缩。
「你又怎麽了?别闹了,言之。」
「说完了麽?」薄言之冷冷地看著此时面对他又有些懊恼的谢灵运。
《乌衣巷是哪》第79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