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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彻认得这花孔雀,她叫李阙,是梁嗣王家的小女儿,原主的狐朋狗友之一,这小女娘不好读书,就爱玩,愁的就是没人跟她玩,跟姬彻一拍即合,两人一起斗鸡赌马,没少给姬彻塞银子,也不用还,姬彻能抠抠搜搜过到现在还没饿死有她一份功劳。
姬彻挨着她坐下,李阙凑过来,“兰城,你怎么回来了?我还寻思着想个什么办法让祭酒把我也撵出去才好呢,你倒好,自己跑回来坐牢。”
姬彻道:“这不是成了亲,不敢瞎胡闹了。”
李阙一脸不可思议,“哟呵,沈家那位长公子有点本事,这话居然从你嘴里说出来了,只可惜为了准备今日辩经,家里足足关了我十天,不然我非得去你婚宴上喝个痛快,顺便看看这沈家长公子到底是个什么厉害人物。”
姬彻不与她闲扯,“今日辩经是怎么回事?”
李阙压低声音,“是苏相,她亲自出题检验太学生的见地,为国选材,谁要是答上了,那可是一步登天的好机会,要是答不上,丢丑不说,未来的仕途可能也无望了。”
姬彻:“辩题是什么?”
李阙:“这哪儿能提前知道!为防舞弊,待会儿从苏相手上快马加鞭送过来,由祭酒亲手拆封。就为的这事,我还特意给苏家老三塞了银票,让她把这最后一排的宝座让给我,待会儿祭酒提问咱们默默装死就好,让别人去出这风头,咱们能避就避,等捱过这茬儿咱们赌马去,你不知道马场来了一批北霜的好马······”
正说话间,两个小书女快步进来,一个将背上密封的圆筒交到师祭酒手中,一个退至一边拿出笔墨准备开始记录。
讲堂中瞬间安静下来,所有学子向日葵一样牢牢盯住祭酒手中的圆筒,恨不得把它看穿了,赶紧瞧瞧上面写的什么题目。
师祭酒不紧不慢地打开圆筒,从中抽出一卷系着红带子的丝帛,展开帛卷是苏相亲笔所题苍劲有力的大字,看清题目后师祭酒心中一跳,背上直冒冷汗,苏相这题目出得刁钻,别说是这些太学生,就是换了自己要在短时间内讲这辩题怕也是够呛。
这不是考题,这简直是立场投名状,今天这些小子只怕是难逃一劫了。
看这师祭酒脸上阴晴不定的神色,在座的太学生们心中俱是咯噔一下,紧张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
师祭酒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元宁平棠以独断而克,北霜图南以独断而丧;武宗专任陈从而霸,巨月专任妇乙而败,事同而功异,何也?”
听完题目太学生们面面相觑,一时鸦雀无声。
姬彻心想幸好昨天叫沈安之给自己恶补了这个世界的历史知识,这个题目结合世界背景来说并不复杂,后半句甚至有些附会之嫌。
这个女尊世界三国鼎立,分别是西边的大月,东边的元宁和北边的北霜。
“元宁平棠以独断而克”说的是:元宁当初和大月在棠水这个地方有一场恶战,史称棠水之战,棠水之战中睿帝无条件任用大将军陈宜宁,以少胜多,打得大月割地赔款,姬彻的质子身份也是由此而来。
“北霜图南以独断而丧”:北霜国动过多次向南的攻伐战争,因为北霜是多个部落组成的松散国家,无法凝聚整个国家的力量,基本都是某个部落牵头,最后打着打着后续无力,在边境劫掠一番后便以失败告终。
“武宗专任陈从而霸”讲的是:睿帝的母皇乃是元宁的武宗,当时元宁国力不如大月,北霜也是虎视眈眈,武宗铁血手腕,不拘一格选拔将才,得一员虎将名曰陈从,也就是陈宜宁的母亲,陈从骠勇善战,帮元宁开疆拓土,立下战马功劳。
“巨月专任妇乙而败”:三国之中原本以大月最强,疆域辽阔,经济达,普天之下莫不拜服,史称“巨月”,后任用丞相妇乙,妇乙刚愎自用,严刑峻法,不合实际的变革措施更是弄得天怒人怨,大大削弱了大月实力,史称“妇乙之祸”。
姬彻心说,这苏丞相真是一个拉踩的高手,正面例子就说自己国家做的好,反面例子就轮着损另外两个国家,是有点阴阳在身上的。
这时已经有脑子转得快的同学站了起来,开口便是文邹邹的大道理,说得气势非凡。
一旁的书女奋笔疾书,记下每一名学子的言,快马加鞭就送到苏相的手上。
虽是为元宁歌功颂德的车轱辘话,姬彻还是很佩服对方出口成章的能力,但是她觉得不对。
她马上现了问题所在,答题最重要的是弄清楚出题者的意图,这个问题怎么答得出彩不重要,你就算答得天花乱坠也没有用,因为这根本不是辩题,这是一个诡计,一个投名状!
这道题表面上是在说元宁的皇帝任用陈家的人后建功立业,顺带贬低一下另外两国用人不当,但是陈家的人如今在干嘛呢?
被奉为?天下兵马大元帅的陈从已经离世;陈家唯一的儿子嫁与睿帝为贵君,产下十六皇男后不久也撒手西去;曾经风光一时的骠骑将军?陈宜宁如今不过是演武场一名小小的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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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帝的心思如何难道还不好猜吗?不过是城池破谋臣亡,飞鸟尽良弓藏罢了。
而苏丞相居然出了这么个题目,她到底是想为陈家鸣不平,还是要为睿帝排除异己呢?
姬彻暂时还想不出个所以然,这时候已经有好几个同学表完了自己的观点,上一个说完的是姚崇英,姬彻并未听见她说的什么,但因为她是皇子,有的是人捧场,她才说完就是一阵掌声和叫好。
姚崇英得意洋洋地准备坐下,一眼就看见末席的姬彻不但没有鼓掌还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她心中本来就憋着火,这下更是难忍,铁了心要给姬彻点颜色看看,她立即道:“我见姬兰城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不如听听她怎么说?”
李阙在旁边气得骂爹,“她爹的,这个八皇子真是个丧门星,兰城,你要是真不会就认个怂,师祭酒这老婆子较真得很,要是硬说惹了她生气,不知道还要把你怎么样呢。”
所有的目光齐刷刷滴聚集过来,都想看看这个窝囊质子当众出丑,别的不说,光是这题目就是对大月战败赤裸裸的轻蔑,她这个战败的产物居然要表对于战胜国歌功颂德的见解,真是窝囊他爹给窝囊开门,窝囊到家了。
师祭酒抬眸扫她一眼,这老妇虽说不喜姬彻的为人,但让姬彻回来旁听确实是睿帝的旨意,要是第一天这小质子就说了蠢话被撵出去,自己岂不是也脱不了干系,想着别让她犯在自己手上,师祭酒开口道:“姬兰城,你原是旁听,今日更是第一日复课,若说不出便就算了。”
师祭酒本已经给足了姬彻台阶,谁想到这个小质子居然顶着一众鄙夷的眼神站了起来。
李阙急得都冒汗了,暗暗拉她一把,“兰城,你别犯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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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主的书》第9章 辩经(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