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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过仅仅是个开始。
她不惧不畏,亦不会退缩。
她还很年轻,有的是时间与这些老臣们周旋,更相信将来总有一日,她必能令这些都堂重臣再也无法小觑她,而她也能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站在离他最近的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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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下早朝后,她先是回府换了衣裙,用了些膳食,待时过晌午,才动身去校场并观殿前诸班直的骑演。
她到之时,场上已有殿前司的亲军士兵驭马缓驰,个个都是轻衫薄甲,烈日之下显得甚是英挺。不远处站有一些枢府朝臣,想来是奉皇上旨意一并前来观看骑演的。她虽未与枢府打过交道,可像方恺、江平这些以血功闻名朝野的军中悍臣,她还是能认得出的。
先前赴潮安北路平乱时,那些随行的亲军将士们曾目睹过她在乱军前的不惧自威,因而有不少人都对她颇有好感,此时见了她便纷纷冲她扬枪致意,态度极为友好,令她不禁开心地笑了起来。
这些将士们年轻而又阳刚,目光一向单纯直接,喜怒之情分明利落,处事之时勇猛强毅,时时能令人感受到他们身上那种原始而纯粹的男子气概。
她是真心喜欢这些军中将兵们。与那些善于结党互斗的文臣们不同,他们对皇上是坚定不移的忠心,常年的行伍生活更使得他们行事简单干脆,纵是早已告别军营、入主枢府多年的方恺,在她眼中也与二省的老臣们格外不同。
早先或有传言,道皇上欲用文臣入枢府参豫军务,打破自大平建国来枢府一直非武将不可重用的朝制,可满朝文臣却没一人肯信此传言。
莫论当朝的文臣中有谁敢言自己能豫军务,单说这些把持枢府多年的老将们,又有谁肯让一个了无军功的文臣入枢府来指手画脚?想当年沈夫人曾氏,是国中有史以来唯一一个能以文臣之身入枢府治事的人,可她亦是随上皇御驾亲征、在军中建功立业、得到众将们的认可后,乃得被上皇拜为枢密都承旨的。自曾氏辞官退政,二十余年来天下承平,文臣又何来机会能入枢府?
她正兀自走神,却听前方一阵快马蹄声,转头就望见一匹黑骏临风而过,马上之人甲胄鲜亮,一身戾气无人可挡。
黑骏身旁还跟着一匹略矮些的枣红色骏马,赤色长鬃在阳光下刺眼不已,马身亦隐隐发亮,一看便知是上等良驹。
英寡一掌稳控双缰,吁斥着那匹红马奔至她身旁,然后才勒缰令其停下。
她抬头去望马上的他,只一眼,目光就再也没能收回来。
并非是头一回见他纵马驰骋,自己亦曾被他搂在身前御风共骑,可她一见身披薄甲臂夹银枪、阳刚果毅英姿勃发的他,便被迷得魂儿都找不回了。
平日里他虽英俊含威,却怎及此刻之铁血刚戾来得让人心动!
远处忽起一片将兵们参拜他的声音,雄亮利落,响震四野。
碧天之上云丝缠绵,微风拂过他的玄甲银盔,那一双眸子微微漾光,火辣辣的太阳将他的身形衬得愈发冷硬。
她看他看得出神,连见驾当拜都忘在脑后。直待近处有人提醒着叫了声“孟大人”,她才陡然回神。
她的脸有些红,却镇定地撇开眼,低头轻声道:“臣孟廷辉,见过陛下。”久不闻他开口,不由再度抬头去看,却恰触上他注笑的目光。
这一身冷铁硬甲配上他这如太阳一样火辣的目光,瞬时便又令她沉沦,硬生生地勾撩她一腔情欲。
她被他看得微微有些气郁。
人在身前,却不可触不可碰,这对她来说是何等煎熬,偏他还要用那种似能洞悉她一切心境的眼神盯着她不放。
良久,他终于唤过旁边一人,令其将那匹枣红色的马儿牵去给她,然后高高在上地注视着她,道:“朕赐你此马,名之‘青云不坠’。”
她愕然。
这马名如此怪异,她几乎就要以为他是在故意捉弄她——青云不坠,是要叫她别再坠马不成?
想到坠马,她又去看那马儿,只觉这匹马毛色特别却又熟悉,好像正是当年在北苑将她甩下摔伤的那匹暴躁的马儿,只是两年没见,竟已是长得如此高了。
他瞧见她脸上的表情,不由扬眉低笑,“孟廷辉,你不知谢恩?”
她忙道:“臣谢陛下赐马。只是这马名……”
他的眸子暗中透亮,缓缓道:“朕愿你能平步青云,直上九天,一生不坠。”
章八十七心意(中)
说罢,他挽缰返行,扬枪冲场上的殿前司亲军们用力一挥,枪尖流缨飞红如血,数声金鸣,骑演始开。
她留在原地,怔然不知所措。
明明是听清了他的话,可又听不懂他的话。平步青云是她心愿,可直上九天又岂是她敢奢望的?
远处骏马泼蹄长鬃飞扬,银枪冷光铁甲暗色交相互映,人影叠错长弓如月,轻沙震洒,横镞陡至,场边喝彩之声一浪高过一浪,激得人心热血腾沸。这百余名男子皆是殿前司诸班直精锐中的精锐,在他横枪所指之下,区区一场宫中骑演也做得这般气势浩大。
她正看得聚精会神,却听旁边有人笑着叫“孟大人”,转头去看,见是黄波,不由一乐,“黄侍卫今日也在?”
自皇上登基后,孟府一切安然无虞,黄波便被诏回大内供差,而她之前奉旨出京数月,回来又未奉召去过睿思殿,竟是已有许久没有见过黄波。
她见黄波身穿褐色绢布甲,手中也无它物,看模样不似要上场参与骑演,不禁好奇,道:“黄侍卫身手不凡,殿前司诸班直中罕有能及者,怎么不纵马于场上,反在这儿站着?”
《行烟烟吾皇万岁万万岁》第111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