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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逢春向唐越道明情况,又安慰月痕两句,次日,她暗地寻了席影一趟。
又过两日,新任命的知府抵达莫州,还带来了圣上手谕并一众赏赐。为鼓舞人心,罗威亲自擂鼓,除却监军魏千云称病,所有将士均汇于校场。
知府宣读一应奖赏,每读一样,台下皆响起一阵欢呼,读到最后,知府打开另一道手谕,道:“淮东路都指挥使祝逢春接旨。”
逸兴临华池
祝逢春拜在地上,但听知府念道:
“制曰: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1]。天生万物,不辩高低贵贱,选贤举能,亦当不拘一格。孔子不以项橐年幼,拜其为师,终成圣贤之道;秦王不以甘罗年幼,命其为使,终能一统四海。朕自即位以来,常慕先人之道,欲揽天下贤才。今有先太尉之孙祝逢春,年十五,性勇猛,善奇谋,入营三月,屡立大功,已登都指挥使之位。其才如此,当受上上之赏。
“前日莫州一战,祝卿射杀戎狄枢密使,获龙驹一匹。此马论理当属祝卿,然上将征战,马匹多有损耗,仅一二良马,马力恐有不足。今赐祝卿虎头亮银枪一杆,龙角乌木弓一张,凤翅锁子甲一副,千里追风马一匹。日后作战,卿可便宜行事,不必事事与主帅相商,愿卿效仿先祖之德,杀敌保国,收复燕云,扬我大齐国威。
景熙三十三年夏六月,曰诏示。”
知府读罢手谕,五位公人走到台上,将圣上所赐之物放到祝逢春面前。祝逢春再拜谢恩毕,起身先看那马,那马高近八尺通体涓黑,浑身上下无一根杂毛,同戎狄枢密使那匹白马同为龙驹;再看那枪,枪杆已近墨色,枪头雕一银虎,虎口正吞枪刃,那刃白似腊雪、亮似辉月,细看刃尖,又似有血光流转,不知噬了多少人命。
她握住枪杆,想要掂一掂分量,却见父亲向前一步,死死盯着这枪。她心念一动,立时去看银虎下段,果然寻到明征二字。
这杆枪,当是祖母旧物。昔日祖母战死,圣上为寄哀思,将祖母所用兵器尽数收入府库,二十年不曾启用,现下她有了一点成绩,这杆绝世神兵,终于能重见天日。
祝逢春握紧虎头亮银枪,巡睃四周。因父亲那一步,众将军都看向她手中这杆枪,年龄大些的,面上皆露震惊,想是猜到了它的来历;年龄小些的,四下张望一番,便也一脸敬服地看她,不敢再擅动一下。
从军这三个多月,她接连做了几桩大事,一路升到都指挥使。军中之人,无论是爱是恨,都将她实打实记在了心里。他们知道,只要放任她成长下去,终有一日,她会成为超越祝殿帅的一代名将,成为新党重整乾坤的强大后盾。
只是他们不曾想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圣上已看中她的才干,还给了她祖母用过的兵器,只要她再立几次奇功,依圣上之言收复燕云,圣上便会予她祖母之位。
祖母在时,新政推行易如破竹,走到何处均有摧枯拉朽之势。因惧新政之威,旧党于祖母远征海寇时聚众谋反,使出种种毒计,终将祖母坑害至死。祖母薨后,父亲重整旗鼓,虽平定叛乱,却损失不少淮东旧部,只得一边守孝一边修整。
淮东军修整之际,旧党卷土重来,与新政有关的冤案,一时层出不穷。彼时朝中虽有数名女官,却远远不足与旧党抗衡,只得积蓄力量徐徐图之。
五年后,她的降生,令圣上重燃斗志,圣上一面广开恩科,为新政找寻人才;一面力排众议,在军中设立女营。革新途中虽有变故,前路却一片光明,直至三年前安平公主病薨,圣上又接连染病,一道手谕召回魏千云,旧党看到希望,开始又一次反扑。
此时此刻,最难琢磨的,便是圣上的意图。她若一心为新政谋划,理应赐死魏千云,立延庆公主为储君;若决意放弃新政,便该逐渐让魏千云接手政事,而不是只让他注解经典,只给一个监军之位。
祝逢春看一眼天上云霞,接过唐越递来的酒碗。这几日,唐越与月痕食在一起,行在一起,宿在一起,渐渐探得一些消息。原来月痕五岁那年,遭了一场灭门之祸,年仅十岁的魏千云将她收养,教她学习武艺,令她做了一名贴身随从。
人生在世,总有一些东西难以放下。于月痕,是那份救她于水火的恩情;于她,是自小听闻的祖母事迹;于圣上,兴许是流放诛杀数名皇子的悔恨。为推行新政,圣上放弃了太多天伦之乐,而今人到老年,诸病缠身,难免生出怜子之心。
“唐越,你离家数月,可曾思念过家中亲人?”
唐越猛一摇头,坐到她身边,为自己倒一碗酒,道:“若说思念,应当是没有,若说有没有想过,几乎每一日都在想。”
“有何区别?”
“思念,是想回到家人身边,想便只是想,甚或是怕被家人看见,怕回到家人身边。”
祝逢春了然,又看向不远处的月痕,道:“你呢,你来我这边几日,可曾想过魏千云?”
“小人……”
月痕疾步走到她面前,慌忙道个万福,连声解释:“将军这边一切都好,小人绝无半点异心,断不会同王爷通信,还请将军放心。”
“我只是问你想不想魏千云这个人,你想这么多做什么?”
见她脸颊泛红,祝逢春笑着命她坐下,她慢慢坐到唐越身边,且只肯坐半边凳子。养了这三日,她额上伤口已开始结痂,乍一看,好似玉兰花上沾了泥。
“放宽心,只要你不想回去,我便会一直留你。你方才说不会同魏千云通信,那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我与青梅竹马的恋爱喜剧》第85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