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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模样,像是只刚出生的动物幼崽,全无半分气力。将军像拎小猫崽子似的把他拎了起来,从君软在他怀里,四肢瘫软,脸色惨白,额头上尽是豆大的汗珠,连双唇都失了血色。
西子病弱,犹为凄美,更惹人爱怜。
将军眉头一沉,没有责备。对帐外叫道:“来人!”
守卫士兵立刻进来,见状放下手中长矛,单膝跪地抱拳。将军道:“可有醒酒汤吗?”
此时扎营在野,军中又尽是莽汉,哪里喝酒还会备这种东西,此兵略一踟蹰,道:“将军,火军皆安睡了,尚不知哪个火头有。若急求,妓营中应当有。可需属下要来?”
展戎眉头微沉,沉吟片刻,道:“不必,哪个火头有细米,煮碗粥送过来,再叫他们烧些热水,送我帐中来。”
“喏。”守兵垂首,默默退下了。
将军把软绵绵的小公子打横抱了起来,朝屋里走去。从君如同断线的木偶娃娃一般,手腕垂在身侧摇摇晃晃,腕骨削瘦得惊人。
将军把他放在床上,起身去摸了一把放在炉火上的小壶,炉中只剩下了些残炭,水将将带着点余温,也还凑合。将军倒了一杯,递给从君,说:“先喝口水,粥熬好还需些时候。”
从君接过水杯,低垂头颅道:“谢将军。”
本该跪的,却是没力气动了。
展戎面色惯常的不兴一波,在也在床上坐下,从君见他面无愠色,心下放松些许,虚弱地倚在床头。
火军那头半夜被折腾醒,虽说多有怨言,却不敢怠慢,不到半个时辰,就将粥送过来了,守兵接过食案,在帐外高声通报,得了令才敢进来,绕过屏风,正见那男宠坐在将军膝上,柔弱地偎在他的怀里,身上披着一层薄毯,从腰腹披到膝下,唯露出遮不住的一双嫩足,虚虚地踩在床褥上。
他心中一跳,不敢多看,本欲将食案放在桌面上,将军却示意他端过去,守兵把食案放在床边空处,正欲退下,将军道:“吩咐火军,破晓时再煮一份白粥。
说着话头一顿,道:“驱寒的姜汤也送些过来。”
守兵点头,退了下去。
从君双手都是颤抖的,几乎端不住粥碗,将军容他自己吃了两口,颇有不耐,替他擎住粥碗。小公子倚在将军怀里吃完了这碗粥,由于担心将军责他骄纵,不敢耽搁,一口接着一口,近乎灌食一般,没一会儿就吃净了。
一碗温粥入腹,小公子舒服了许多,再度谢过将军恩宠,却一时无法从将军怀里爬起来。他今日病弱模样分外惹人爱怜,将军也不吝显露些温情,又宽容地由他靠了一会儿,才将小公子安置在床上,将粥碗食案撤去,熄烛入睡了。
这么一折腾,距破晓也就差一个时辰。小公子吃过热食,腹中舒服了许多,只是头痛欲裂。又因自己今夜生事,唯恐将军日后责难,因此不敢睡去,担心伺候将军晨起时出什么差池。
就这么直到破晓,小公子才进了半梦半醒的状态里,恍惚间感到将军起身,他虽有感知,却不能清醒,挣扎了片刻才能睁开双眼,本欲爬起来,又重重栽回床上。
展戎在床边侧首,见小公子情状,也不生喜恼,只淡淡道:“今日好好歇息,不需你侍奉。你身子中虚,待回府再为你调养。一会儿火军会送来白粥,你用过后我会叫军医过来,你在帐中安歇,休生事端。”
从君闻听此言,知将军是不会因此计较,想来是昨夜宴席上那一曲吟唱取悦了他。小公子这下才安心下来,答:“从君谢将军体恤,感念将军仁慈。”
这声音仍是中气虚浮,气息不连。
展戎再未多言,唤人进来披甲,披挂整齐后走出帐子。
军中作息十分规律,士兵们都已整顿完毕,一副欣欣向荣的气貌。奉江也在军士之中,观望着远处,听得将军帐动静转过头来,二人远远地互相点头致意,并无言语。
昨夜亦是奉江的不眠之夜,他虽是酒酣,意识却尤为清醒,满脑子都是从君在将军肩上看向他的那个目光。
他没法说那是怎样的眼神,教他一想起就觉得心头酸涩。后半夜他听得了帐外的动静,心里一下就揪紧了,直觉告诉他跟小公子有关系,他却不能出面去问一问。
今晨他起得很早,火军那边早已架好了灶台,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什么,竟好像跟小公子有关。都是些嬉皮话,很有一些不太中听,揶揄嘲讽完,又说小公子得宠,折腾得他们这帮人贪黑起早地给人家开小灶。
奉江心里百味交杂。
隔两日,戎王派世子亲送降书,镇西军得降书于手,方才拔寨归巢。戎人使者团一行十三人,这才得到过关文书,方可入京面圣,洽谈条约,俯首称臣。
将在外,王命有所不从,是指作战,因此展戎可不顾朝廷意愿,径直打入连海关。但战争结束,两国条约如何商议,就不在展戎的职权范围之内了,此一战至此大获全胜,打出一个城下之盟,展戎功勋卓著,可复命矣。在此之前,被攻占的城池仍由镇西军把守。
奉江的职责也算是暂且可松懈些许了。
而这几日,奉江再也没见过从君,小公子这几日未踏出帐中一步,奉江颇为担心,却又无可奈何。
直到大军拔寨,奉江才远远地看到小公子。这几日不见,他脸色又苍白了几分,更显寡淡清瘦。他披着将军的那件厚重的黑色大氅,从头到脚包得严严实实,展戎为防他回程颠簸,特意命人从瀚城赶来一辆马车。
《从军行陈羽原文及翻译》第70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