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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宋林又发烧了。为什么说又?因为他小时候不慎误食过泡泡糖,似乎从那时起身体免疫力就差了些,因此玩得兴奋了或者情绪起伏大了就容易发烧。而且前奏是嗓子疼。因此他嗓子一开始疼他妈就心慌,果不其然,晚上十点,又烧了。
他迷迷糊糊地躺在妈妈怀里,又迷迷糊糊说了一句梦话,那话含糊不清,宋妈妈细细分辨,只听得见“小栓”俩字,这小哥俩,一会儿见不着面就心慌,感情是真的好,好到可以做大人的典范。
她跟暨秋关系也好,打电话轻声道:“暨秋,栓儿睡了没?噢,睡啦,宋林这会儿烧了。对,又烧了。我看饭盒了,他今天还是没咋吃,你让我给他包虾肉馄饨?栓儿爱吃?嗯嗯,行,我明儿也做,宋林爱比着栓儿,他干啥他也干啥。对,可腻味人呢,拉屎也要手拉手挨着坑。是啊,孩子们真真讲义气呢,有栓儿陪着他吃陪着他玩,我也放心。咱们这样的人家,知根知底比什么都强。”
瞧宋林他妈操的心便可知,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有厌食症的儿童而已。
你看,划掉“有厌食症”这个形容词,他就是普通儿童而已。
1999年的春节,小栓爸爸依旧无法回家。暨秋毅然带着小栓去了东北过年。
本是凌晨三点到,可那时节,绿皮车经常晚点,到了凌晨五点,才行至延边境内。爸爸听闻二人要来,十分兴奋,披着棉被,坐在火车站的长凳上,等了一夜。
小栓从没见过雪,入神地在妈妈怀里看了半夜,手指在车窗的哈气上画着丑丑的小兔子。他这时已不太闹腾,脑袋贴着妈妈的颈,蔫蔫的,跟平时不大相同。
暨秋觉得不对,摸摸头,才知道孩子发烧了。
列车员十分热心,在车厢里滚动广播,给小栓借来了几片退烧片,绿皮火车咣咣铛铛,停下来的时候,小栓仍未退烧。暨秋提着大皮箱子,再抱小栓十分艰难。小栓挣扎着跑出车厢,不肯让妈妈抱。
站台被白雪覆盖了,却密密皑皑地继续下着,这世界干干净净,也凉凉的。
小栓伸出滚烫的小手,觉得这冰冷十分舒服。他戴着一顶毛线帽,在空旷中抬头看雪,而大雪中,小小的蓝色人影竟也十分扎眼。
暨秋拉着铁皮箱追小栓,还未走到他的身旁,却忽然停滞在雪中,擦着眼睛哭了起来。
她那年三十四岁,是一个八岁孩子的妈妈。有一个十分相爱的丈夫,可因着丈夫更爱祖国,两人已三个年头未见。
而他那年三十七岁,背着一床被子依旧冻得瑟瑟发抖,站在大雪中,犹如雪人一般。
小栓用因发烧而嘶哑的嗓音喊了一声“爸爸”,“哒哒哒哒”地跑着,哭着扑到了那雪人怀中。小娃娃紧紧地拽着一角军大衣,心想着,可不能丢。
小栓被爸爸背着的时候,又昏昏沉沉地睡去。等他醒来,已经到了午后两三点,躺在热乎乎的炕上,出了不少汗。
暨秋听到动静,推开门,摸着小栓的头,略略缓了眉眼。已是退烧了。小栓却有些紧张地看着四周,暨秋问他做什么,他着急了:“我
爸爸呢我爸爸呢我爸爸又走了!”
一身笔挺的军装从门缝凑了过来,促狭道:“哈啰!”
小栓的眼睛都亮了,踩在泥地上,直接窜到了那人身上:“爸爸,你这个臭小子!”
他模仿爷爷说话,叫着爸爸臭小子。
小栓爸爸头发十分整齐,笑得震天响:“你才是个臭小子!”
他又说:“不对,不该叫臭小子的,会不会越叫越臭啊,现在够臭了!”
小栓嗅着自己的被汗浸透的秋衣,严肃地捏着爸爸的鼻子:“这叫男人味儿,我是我们家最有男人味儿的,你是第二有,爷爷是第三有!”
暨秋哭笑不得:“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养了个小子还是……”
小栓爸爸把手指放在唇上嘘了嘘:“轻声点,让阎王老爷听见要勾小栓魂的。”
暨秋白了他一眼,终究看着丈夫欢喜地抿起嘴笑:“就你们家迷信!小栓这一年来可结实了!”
“可别说嘴,这不到了年下,又发了烧。从前也是这样,再熬熬吧,全好了才行,管它是不是迷信呢!”
门外有小战士敲门吼着:“报告师长,首长让您带着夫人小栓过去吃午饭!”
暨秋一愣:“首长也知道我们过来了?从前是卢二叔在这儿,年前听说调动了,二叔回南方军区了,如今是谁做首长?”
小栓爸爸微笑:“也是个熟人!”
《同学录英文》第六十八章 德州扒鸡吃不吃(第1/2页)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