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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习惯了被牧单牵着手?云隙也想不大通透,起先他以为是单儿小时候与他相处的那半年让他有了变化,可当他望着比自己还高半头的男人,脑中又觉得这种相处不大像过去粘着他的小奶娃了,云隙扯了扯自己的衣袖,从皇帝手中挣脱了自己的手,他看着皇帝一怔,只好抿了下唇道,“不~冷~的~,热~。”
“嗯,晚了,回去睡吧。”
云隙点头,微微错开自己的视线,略显匆忙的道了句,“我~回~千~罪~宫~了~”说完脚步不停,转过一处转角后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皇帝伸手去抓,只抓住一缕被云隙带过的秋风,他握了握拳头,瞥见手腕上前些日子被火烧伤的伤口,沉默的用袖子遮住那道口子,没再说话,回了自己的寝宫。
第二日,阿团从德莘殿的窗户边露出了个脑袋,将一张黄迢符咒送了上去,小声道,“公子说这是混淆咒,能暂且混淆您的身份,让冥火辨别不出您。”
“多谢。”皇帝叫住阿团,给他了两小坛花蜜酪带给云隙尝尝,“云公子在做何事?”
阿团费力的抱住小坛子,圆圆的眼睛瞅着皇帝,“公子在和上仙公子聊天。”
小刺猬唤绪卿是上仙大人,那这位上仙公子便是昨日突然出现在温泉宫的那位了,皇帝点点头,挥手让阿团离开了。
于述躬身进来传话,说牧隐可能扛不住了,身上的烧伤大面积溃烂,直到如今白纱布下还氲着一层有一层黑红的血,于述前来问皇帝,可否需要……
“孤去见他。”皇帝按了按眉心,将批阅好的奏折放置一旁,摆驾去了关押牧隐的暗殿。
昏暗的房间里飘出浓郁的苦味,牧隐从小就怕吃药,所以即便行军打仗的关头,他也会派人去远处的镇子里收些百姓家中的蜜饯给他吃。牧单坐在正椅上望着床上的人,才没多久,牧隐便形如骸骨,只剩下了一把骨头。
被火烧伤会有多疼牧单知晓,他低头用指尖碰了碰自己脸上的面具,火舌吞剥着肌肤,像狰狞的恶鬼想要钻进你的皮囊中,火焰会将你的血燃烧沸腾,直到你的身体尽数爬满火焰,只余下无力的挣扎扭曲疼痛。
床上的人动了手指,牧单走近床边默默望着他,牧隐的脸上覆盖着一层又一层纱布,只留下两只早已看不清的眼珠子微微动了动。
“我……”牧单俯身过来握住他的手,牧隐喃喃两声,撕心裂肺咳了起来,他一动,烧伤的地方又开始大面积渗出血来,牧隐咳了半天,艰难的喘了两口气,从胸膛逼出一个模糊的字,然后浑身痉挛起来,不等御医推门进来,呼出一口气后闭上了眼。
而最后那个字,他喊得是,哥……
牧单别过头,用手捂住自己的眼,强撑着胸口积满的涩意,胸膛微颤,半晌后,轻轻嗯了一声。
这简单的一问一答过后,牧单知道,从此这世上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无论憎恨他的牧隐,还是疼爱的那几人都彻底离他远去了,自此烟消云散,了无踪迹,将所有爱恨都埋在一捧尘土之中,没有可说的,没有能说的,只有这一缕呜咽的寒风和一室的萧索。
千罪宫前,皇帝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的欢声笑语,从黄昏到夜幕,一轮皎洁的明月静静高悬在头顶,树影间落着破碎晃动的光影,牧单藏在树影之中仰头望着头顶的明月,听千罪宫的墙头偶然飘过来一两声平仄的诗调。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凉秋。一生但求何愿,不过是家人常在,良人常伴。
千罪宫中的石桌前青瀛撑着身子倒了杯薄酒,嬉笑道,“小隙儿,这是你我第一次过凡界的中秋节,今夜你可要陪我大醉一场!否则我才……”他低声嘟囔,“不帮你呢。”
云隙收回久久凝望那扇紧闭的宫门的目光,方乔儿为他添了些热茶,他低声道谢,眼风扫过蹲坐在殿檐前台阶上的两只影子,绪卿蹲在阿团跟前帮他捧着盘子,阿团小心翼翼的啃着一只海椒泡凤爪,一边啃一边发出满意的叽叽声。
青瀛似醉非醉的将酒杯抵在唇边,“不追出去看看?皇帝可算大度,让我等仙妖在此饮酒作乐,自己身单影只守在门外。”
云隙仰头喝下那盅酒,垂着眸子看不清里头的神色,只是站了起来,抬眸淡淡凝视那轮明月,问道,“还~有~什~么~吟~诵~秋~月~的~诗~句~?”
“你是想要‘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还是想要‘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在谁家’?”青瀛趴在手臂上问,“我是不是多嘴了,不该告诉你这些?你若是不愿意这件事,就去向人家说个明白,还过失就还过失,莫要多些幺蛾子,而你若是愿意呢……”
《你压到我触角了免费阅读全文》第107章(第1/1页)